“撑天木、不死水,这里的景观果然奇异。”
尔东杰驻足仰头看向巨大的擎天之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粗大的树根裸露在地表,宛若巨人之经脉一般错综复杂;巨木边上则是一条蜿蜒的溪流,此溪水被称之为不死水,传言撑天木在不死水的滋润下是永生的。
尔东杰已经往密林深处走了有三天了,满眼除了看似静止不动的溪水,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撑天巨木,幽静的林中几乎都听不到动物的叫声,不过这林中倒是没什么幻雾,看来文武的确没有骗人。
长幻林位于魔下学宫之北,是艾克托米城与金兴村接壤处北面的一大片密林。作为两方北面天然的屏障,这里人烟罕至,林中又几乎常年弥漫着令人致幻的迷雾,是以密林的全貌至今未为人窥得。传言长幻林中除了常年不散的幻体,还能听见透入心脾的乐声,老人们常说,这长幻林中有着为情枉死的少女,用乐声引诱男子进入,而后吸食其血肉,尔东杰对这些将信将疑。
至于雪灵狐,尔东杰也有所耳闻,据说此物颇具灵性,机敏异常且实力不弱,长居极北冰封之地,因为繁衍困难导致其数量极为稀少。其雪白柔软的皮毛甚是为富人所爱,所以很多猎人都想寻得雪灵狐,来个一夜暴富。而之前文武说的雪灵狐心头血,则需要一定年纪的雪灵狐,这种灵狐本身实力就不弱,所以基本有价无市。这心头血对女人几乎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滋阴补阳美容驻颜,是女性的一大补物,如果真的能取回,那倒是真的可以为他们国家斡旋不少利益,说不定能抵掉不少保护费。
只不过···以雪灵狐的警觉性,即便知道这林中出现过,想要寻到是一回事,抓住它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而且···为何此地会出现雪灵狐,这也是尔东杰比较奇怪的地方。
天色将暗,尔东杰坐在篝火旁,娴熟利落地处理了打来的山雉,插上嫩枝,一边反转炙烤,一边看着火苗出神。
“少爷,我们就只是这样一直跟着他就行吗?”
尔东杰不远处的山头,密林间蹲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文武。此时文武边上的一个侍卫开口询问道。
“恩,跟着就行。我哥说这个尔东杰可能有些来头,若是他真的找到雪灵狐,届时你们出手抢夺,如果没找到,回去我再从中操作一番,自然有他受的。”文武在旁看着远处的火光奸笑一声。
边上的侍卫闻言,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跟着文武嘿嘿直笑。
“不过少爷,整一个落难平民,需要这么麻烦吗?”侍卫很费解,以他们丞相府的势力,想对付一个平民,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少爷要搞得这么复杂。
“哼,先不说他是公主的侍读不好明着对付他,武家那个泼辣女人跟他走的也挺近,万一出了什么事被查到与我有关,我爹可能要被弹劾;最为关键的是,我要看看我那眼高于顶的哥哥说的不简单的人到底实力如何,这对于日后魔武真院入学考非常重要。”
这时,侍卫们才一脸的恍然大悟,纷纷夸赞文武深思熟虑,有乃父之风。文武脸上无甚变化,心里却被夸的飞上了天。
长幻林究竟有多大,即便是魔族中最能飞的那批人也不知道。要在这广袤的密林中,半个月内找到雪灵狐,对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尔东杰却有办法。从一出生,尔东杰就对元素之力感应非常的敏锐,尤其是光冰两系。雪灵狐自身带有冰雪之力,只要细细感知,就能从空气中感受到,但这种感知力的要求,对于即便有着冒险者称号的老手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所以他并不担心被别的狩猎者捷足先登。
尔东杰烤着食物,脑中想着母亲以前告诉过他关于父亲的事情。她一直就觉得当年那场战役来的很突然,其中定然有什么隐秘,所以这些年她都一直在默默地寻找真相。
尔东杰虽然很想帮助母亲,只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似乎也帮不上母亲什么忙,虽然自己也学会了母亲不少冰系武技,不过光系却一直很薄弱,这也是母亲想法设法让自己去学宫学习的目的。
然而小小的学宫俨然是个缩小版的现实社会,他虽然天资聪颖,奈何所能得到的学习资源依旧少的可怜。别看仲平国建国时短,但是该有的纨绔、恶势力、贪官什么的一样不缺。
“嘿,母亲说的对,天无绝人之路。魔武真院的入院考核起码是公平的,虽然每个学宫每年只有二十个名额,但却没有其余限制,以我的能力,想来不是问题。”尔东杰吃着山雉肉想到,只要自己能通过魔族最高学府的入院考核,那么自己就能解除侍读的身份,真正地学习知识。
长幻林这地方尔东杰以前只进入过外围打打小兽改善一下伙食,像如今这样深入是没有过的,入夜的密林危险是未知的,相较于文武有帐篷有护卫,尔东杰则很干脆地跳上大树枝丫,倚在树干上浅浅睡去。
清晨
浅睡的尔东杰早早地醒了过来,踩着晨露继续上路了。随着往里的深入,越走越能感知到空气中淡淡的冰元素,尔东杰顺着感知一路寻去。
一棵粗大的树木底部,有一个树洞,树洞里有一大一小两只通体雪白的动物。小的依偎在大的身边,舔舐着进气少出气多的那只;大的那只除了肚子在微微起伏能判定有气息之外,看样子似乎受了伤。
尔东杰走近发现,正是一大一小两只雪灵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只是他刚一走近,那只大的雪灵狐就扭过头来,一只眼睛里插着一支短箭,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地看着他。
自己已经在树洞外布了一层幻冰,加上长幻林本身的加持,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它们才对。可眼前这名少年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们,显然是发现了它们。
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翻腾着强悍的冰雪之力,想来这是能找到它们并看穿幻境的主要原因,那雪白的瞳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何企图,以它目前的状况,很有可能不是此少年的敌手。大灵狐看着尔东杰越走越近,心中有些着急。不过他那双眸子···不知为何,有一种熟悉、还有一种令它心安的感觉。
尔东杰自然知道这个树洞上有布了幻术,这是他母亲早年教他的幻术——幻冰,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树洞里的雪灵狐。尔东杰走到树洞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树洞里一大一小两只灵狐,难怪他们不跑,原来是大的受伤了。大灵狐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决绝、期待各种复杂的神情,非常人性化,而小灵狐这蜷缩在它怀里,眼神明亮又惹人怜爱。
“少年,你···意欲何为。”
许久之后,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大灵狐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尔东杰闻言吐出一口气,本来以他的实力,他自觉能擒住这两只灵狐,只是他看着伤重的大灵狐一时心有戚戚,联想到了母亲与自己,不忍伤害他们,此时见大灵狐开口,他反而松了口气。
尔东杰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告诉了大灵狐,大灵狐听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又开口说道。
“少年,老身···想拜托你一事···”
尔东杰看向它,但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大灵狐看着尔东杰的反应有些气急,但它自觉时日无多,所以依旧开口说道。
“老身可以···给你心头血,甚至···甚至是老身这副残躯,老身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将它送回我族祖地。”老灵狐转头看向怀中的小灵狐。
尔东杰能很明显地听出老灵狐口气中的无奈与期盼,上气不接下气地诉说着自己的需求。尔东杰听完,陷入沉思,他不是很明白这老灵狐为什么会相信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还把小灵狐托付给自己。虽然想不明白,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股暖流,一种被人信赖的酥麻感流遍全身。
“不知老人家所说祖地···”
本来老灵狐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尔东杰没什么好办法,更摸不清他的想法, 如今见他开口了,感觉事情有希望。
“对不起,我族祖地···实不便对···外人透露,待它···年岁稍长,便能知晓···去往祖地之路,届时···希望少年···能护它周全。”老灵狐说完似乎很是吃力,眼神不舍地看着小灵狐,转头又带着期望的目光看向尔东杰。
这意思是要托孤?看样子似乎还想让我照顾它几年?尔东杰看向那只小灵狐,等它长大怎么也得要个一两年吧···
“老人家倒是对我信任,不怕我转手就将它卖了?要知道你们雪灵狐一族在外面可是值钱的很,而我刚好又非常的穷。”尔东杰不由开口说到。
虽然尔东杰将自己的疑问以这种戏谑的方式说出来了,但老灵狐却狐眼一弯,其中带了一丝笑意与欣慰。不过小灵狐却毛发倒立,龇牙咧嘴,眼神不善地盯着尔东杰。
“呵呵···老身自认···还有几分眼力,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一个人的气质,而你的气质···却不似大奸大恶之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此等事情,况且你那眸子···”
尔东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这老灵狐一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天真好少年了。不过尔东杰倒也冷静,没有脑子一热胸脯一拍大包大揽,只是答应老灵狐会尽自己能力护送小灵狐回族。
老灵狐见心愿已了,气势一下子颓了下来,想来之前是在硬撑啊。老灵狐跟小灵狐在树洞里说着些什么,说的小灵狐眼泪汪汪,不过尔东杰并没有过去偷听。
没过多久,小灵狐怯生生地走出树洞,叼着一只瓶子来到尔东杰跟前。尔东杰见状蹲下身子接过瓶子,这是一只冰晶瓶,由冰雪之力凝聚,外表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瓶中装着一抔殷红的血液,想来就是那老灵狐的心头血,能做到冰晶瓶与心头血不相融,看来这老灵狐实力不小啊。
尔东杰朝树洞看去,老灵狐已无生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尔东杰朝树洞走去。
小灵狐以为尔东杰想要老灵狐的狐皮,虽然这是奶奶之前答应过他的事,但它仍不由地呲牙咬住尔东杰裤脚。尔东杰见状明白了小灵狐的意思,不由对它多了几分喜爱与疼惜。
他自然不会去破坏老灵狐的躯体,至于说仲灵雅所说带回雪灵狐,他只能当做没听见了。尔东杰蹲下身子安抚了一下小灵狐,抱起有些挣扎的小灵狐塞入怀中,来到树洞前,双手拍拢,扣住小指与无名指,口中念念有词。
“冰曜,天降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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