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龙头拐（9）

短篇||龙头拐（9）

“我家有个小宝宝，白天吃的饱，夜晚睡的好，吃的饱睡的好，我的小宝宝……”

第二天，淑妃登上仙台，唱着这首小曲西去。

临去之前，她和老监国刘昌有一番对话，她“承认”自己是皇帝生母，承认自己一时失态才编出一套谎言，她愿遵循祖制，以己一死安定乾坤。

刘昌对她感恩戴德，谓之后宫嫔妃表率，识大体、功德无量，并言会在太庙为她竖立丰碑。

淑妃哂笑，她岂是在乎这些生后之事？她只是为了她的孩儿，以及一对有情人：“我儿尚年幼，你们须好生照顾着，打起精神来好好奉这皇差！我死后若知我儿有个好歹，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们兴师问罪！”

刘昌在淑妃登上仙台之始就一直长跪不起！他也并非恶人，在他已经知道小皇帝就是他的亲孙儿，皇太后是他的儿媳妇的情形下，他心里惭愧万分。

但刘昌是个忠臣，他既被先帝赐了龙头拐，托以重任，就不敢负先帝所托，他必须辅佐新皇摄政，维护江山社稷安定，所以，他只能选这条牺牲最小的路。

淑妃之死不久便传遍宫廷，小皇帝萧毓痛哭到几乎晕厥，大臣、宫女、太监都乱作一团。

他就这样哭了几个时辰之后，突然想到应该为已去的母亲做点什么，对，要为她报仇雪恨！那个刘弈，都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母妃才最终被他们处死！

淑妃虽是被赐死，但予她的丧仪制度仍是按照太妃的等级正常办理，这是刘昌主导的，大概他认为只有这样才算是对淑妃的一点补偿。

辍朝5日后，恢复正式朝会。萧毓特地宣刘弈上朝，他以一道欺君之罪，先命人将刘弈杖责40，再处死罪。

刘昌明知这是子打父，违人伦，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苦，不敢也不能上前阻止！多悲哀的一幕！

陈太后闻讯而来，她奋而挡在已挨了不少杖的夫君之前，令行刑者一筹莫展。

刘弈胸中多少疼痛，亲生儿子对他用刑，爱妻不顾危险不顾人言挡在身前，老父沉痛到几欲崩溃……

刘弈真想一了百了，免受这人伦之苦！

小皇帝萧毓见太后挡着，不能再对刘弈用刑，他情急之下将老太监手里的龙头拐夺过，企图让太后遵旨行事。

然太后非是淑妃！她从萧毓手里抢过龙头拐狠命往地上掷去：“可悲可叹！你们将这油漆木棍当王法，依靠着它把真的变成假，把人命视作儿戏！还有你，我的孩儿！你小小年纪做皇上，竟然也要仗它行令天下！你可知如此下去，得有多少人枉死在这柄木棍之下？！”

萧毓从没见过慈眉善目的太后发过如此狠话，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太后现在就好似古书中、戏文里讲的严厉母亲，他对她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小皇帝没有进一步的旨意，所以大臣、太监们听从太后懿旨将刘弈送回了刘府。

不几日，刘弈差不多痊愈，皇帝既未追究，老父亲刘昌就暗中协助儿子逃离。刘弈和爱妻诗芸双双抛下一切，相偕避世隐居。

而他们的亲生儿子萧毓则在老监国的扶持下继续当他的皇帝，当然后来他清楚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始末，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幸或不幸。

不过，有一点算是对这个悲剧的一个粗浅交代：后来，再也无人用那支龙头拐来号令什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