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旁边有一个花房,窗户冲着我们校园里开。我和萌萌逃课,从花房的窗户跳进去,买了盆绿植。小绿呢,就安家在我和萌萌的课桌上。
毕业的时候,她拿走了小绿。我没有送她上回家的火车。
梁实秋有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
我和她都践行这句话,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让我不要送,我也点头。
后来,大学的时候我去她在的城市看望她,她送我去火车站。我到候车厅,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看她很快就消失的背影,我知道,我和她都学不会离别。
萌萌去了复旦,而我选择了复读。
复读的生活封闭而枯燥,萌萌在美丽的上海多姿多彩。
之前我和萌萌手牵手说过:复旦,你是我一个美丽而又羞涩的梦。
她去了梦里,我则一直在梦外。
后来我去了济南,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而萌萌,若有若无的晃荡在我的生活里。她应该在某一刻离开过我的生活。
我失恋了,整个人埋在自我否定中出不来。
那时候萌萌开始频繁联系我,她慢慢安抚我,慢慢陪我梳理心情。她和我讲了很多她的经历,直到她隐晦提及她曾离开的那些时间。
我说,我知道的。
并不是她选择离开,我选择不追。
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努力去维持便不会破碎。
装缘分的瓶子一直都那么大,我和你的瓶子只有这么大而已,我们的缘分一点点用光的时候,就只有瓶子留下。于是瓶子开始装满了回忆,却不能再强求继续装缘分。
有一天,我和萌萌煲电话粥。
我们聊起婚姻的问题。她说,她不想去参加X的婚礼。
她排斥着X的改变,所以排斥他并不走心的婚礼。哪怕她的妈妈劝说她,她也一意孤行。
我说,也许我结婚那天,你也不能来。你会因为你的工作,或者其他无法中断的事情而无法参加我的婚礼。
她说,很有可能。
同样,我也许也会因为更多的原因无法参加她的婚礼。
萌萌有抑郁症。
在我快要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
萌萌说,高中的时候我头疼,会吃很多药,那就是抑郁症复发了。
在这样的话题下,人会失语的。
我查找了相关的资料,抑郁症患者原来也会有很多性格,他们有的外向,可以把情绪发泄出来。而萌萌属于冷静型,冷静理智地看自己走向毁灭。他们会控制情绪,他们也清楚自己的病情,只是静默看静寂和毁灭之路。
我好怕,我会突然有一天接到陌生人的电话通知我参加萌萌的葬礼。
萌萌申请了硕博连读,等待申请结果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犹豫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她说:我是需要这样一份学历的,哪怕我暂时无法完成,我也是需要的。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需要什么。她偶尔也会任性,但生活从来没有脱离过她的掌控。
我大学毕业后,回了家乡。
她对我说,我觉得你这次回去,可能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这距离我和她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年了。
萌萌的初恋在五年之后回来找她。
那个男人让萌萌去北京陪他,却不小心透露出已婚的事实。
萌萌告诉我,她想象不到一个曾经那么赤诚的人会随意对待婚姻。
萌萌说,他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扰乱她的生活,近而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她。
萌萌说,当他要给我钱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那有多讽刺。我和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只能和我谈钱了,还装作是对我的关心。
萌萌没有说,他还不如不回来。
我奉父母之命回了家,却一直都无法进入生活的正轨。
萌萌说,你来上海啊,我们一起合租。
我说,好啊。
也只是说了好啊。
在我无法经济独立的时候,我怎么和父母开口,我要去那繁华的上海,我还需要你们的资助。萌萌渐渐不再提让我去上海,我也避开这个话题。
后来,她突然说:只有在你身边的人才最深切地看到你的孤独和难过。
我说,对的。
距离,永远都是一段关系的头悬剑。
我和萌萌各自都在各自的生活里努力挣扎,无论顺遂还是钝痛,哪怕交集已经少得可怜,在煲电话粥的时候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偶尔会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完成第一个阶段目标,什么时候可以自由地去任何一个地方。我想去上海,和萌萌合租,一起度过一段时间。可以短暂,也可能以年来计算。
跌跌撞撞将这份关系延续了十年,我们应该在成年之后好好陪伴彼此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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