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也好像是怪兽一样,黏糊糊的苦着一张脸问也不问一声就贴在了人身上。
它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喘息和叹气,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毕竟还是贴得太近了。
于是无论如何都好像有责任要去问一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在于它不说话,趴在身上,眼睛却永远要望着地面上的一块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它的更多注意一样。可分明它更该注意的应该是自己还差不多。
它那样的话,主动去问它的情况也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很尴尬,比方说真的抬起一只手去拍它黏稠的身体并转过头问它话它却仍旧自顾自只是看着那块地面叹气的话,那情况一定很糟糕,甚至都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并且走开——因为它就贴在身上。
那也不能就只站在原地,它是可以一直那样,毕竟它有事做,可以叹息,又可以看地,自己站在那除了当作站军姿的训练以外找不到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觉得厌烦。
那么,就到处走走。但是,自己走当然毫无所谓,拖着一个黏糊糊的怪兽就很累了。而且,要是路上遇到可爱的阿猫阿狗,甚至连蹲下去摸一摸的机会都要因此失去,反而还增加了无缘无故别狠咬一口的机率。
看书的话,也当然很好。站着看书,如果门外或者窗外的阳光只是昏黄的亮着却不干燥也不把空气里面的灰尘照得面目可憎的话,也不错。站在那,两只手抓住书页,手臂和地面平行,这样可以防止低头导致的颈椎病已及双下巴。
怕就怕在如果那只怪兽也识字的话,贴在身后,它恐怕也要偷偷摸摸地在自己的肩膀上伸头缩脑。那样的话,就既要担心自己会不会看得太快要不要等一等它,又要堤防自己如果读得太慢会不会反而朝它厌烦了。
于是只能采用缓兵之计,敌不动,我不动。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再逐渐跟上它的叹息声。整个过程要十分自然,过渡衔接要十分流畅。
然后,深呼吸、嗐~
继续,深呼吸、嗐~
地面上有一块水弄湿了的痕迹,那是一块水泥地。阳光仍旧昏黄地斜斜地照进室内,那一块地面也在光亮里面。
看着那块地面,看着水弄湿了的那块地面。
理论上,液体的蒸发是处于一直进行着的状态的,阳光能加速整个过程,那块水迹因此会逐渐消失。
黏糊糊的怪兽,仍旧在叹息,仍旧看着它眼前的那一块地面,如果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再枯燥无味的事情也可以坚持下去,所以自己也完全可以和它耗下去。
于是,自己也一边叹息一边看着地面。
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身边不停地走动过去,流动成为人群的暂时性的属性,停在原地反而成为一种异端,成为一种阻碍。
但是,流动的人群就像是人甚至一次也不能同时踏入的同一条河水一样,虽然一直在那里,但却永远都处于变化之中。
站在那里,忍受住一段时间人群的不满,一段时间不满的人群便会流走,哪怕仍旧会被看起来无二致的同样的人群所取代,也再不那么大不了了。
黏糊糊的怪兽啊,就一直趴在自己的背上,不久便沉沉地睡去,彻底融化,重重地完全地将自己覆盖,与整个世界都好像一下子完全隔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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