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

这几天她总说自己的脸上在长痘，我仔细看了一眼，的确是这样。

我本想说，再难看的痘我都喜欢，可是话到嘴边有说不了，看着她愣愣的。她也看着我，我们谁都没开口，良久她说，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你。我说，也不是，你睡觉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你，也是你看过我了。她摇摇头说不对，睡觉的时候是闭着眼的，是看不见我看她的。我没有接话茬，就换上鞋子出门了，我在门外催促她，让她快点。

刚吃完饭，她说去公园旁湖边走走。

下楼的时候，按了电梯，门打开，是一个中年妇女，我说抱歉，妻子还在里屋，稍微等等。她在玩手机，点点头。我告了声多谢。一会儿，妻子从屋子里出来，她穿的不多，只是家常服外套了一件外套。她把我从电梯里面拉了出来，说走楼梯。正在玩手机的中年妇女闻声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满。我其实更茫然，更无语。只好在电梯门快要快的时候，将抱歉的话语送进了电梯，希望声音赶上了中年妇女的不满。

在下楼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今天好好的要走楼梯，我们家住的也不低呢。她没有回答，而是挽着我的手往楼下走。良久，我都出汗了，特别是她挽着的胳膊，更是出的厉害。她这个时候才说，因为我肚子越来越大了，该是运动运动，并且规定以后不准坐电梯，只能上下楼梯。

终于到了楼下，晚饭出来走走的人不少，大概是因为下雨下久了，难得的朗天，所以大家闷了雨季都出来活动活动，要不然都要和柜子里的棉被似的发霉了。我笑着跟她说，大家都出来晒了。她说，原来不止朋友圈里能晒。

一路上都是昨晚雨水的味道，小区里面的草地总算看上去有点生命绿的色彩。闻着两旁不知命树的味道，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呼吸着，仿佛一种生命的原始动力在蓬勃着自己。

她突然紧了紧我的胳膊，满脸平静。这时我才想起来，已经是很久都没有陪她这样走过了。我说，我是不是很久都没有陪她这样走走路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一种愧疚爬上了心头。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恋爱五年，结婚七年，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人妇，近期都从人妇变成人母，但是我好像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忙着工作，忙着迎来送往。我好像已经开始了回家有饭吃，衣服有人洗，房间有人收拾，领带有人系的节奏，这一切我都享受的心安理得，而且有时候因为工作原因，嫌她饭煮的难吃，而我回报她的却是一次次的爽约。

看着面前这个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的她，想想自己这一路。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抓在了手心，她有点不适应。想要挣脱，我说别害羞吗？其实想要化解这种尴尬，毕竟当初我是爱她的。

到了湖边，她终于安静了，不再挣扎了，似乎是放弃了。她说，很久没有牵过手了，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她的话里是有埋怨的，也是有喜悦的。对于我来说，她很多时候只是我家里的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妻子而已，一个必须存在的人，但又不是不可或缺的人。而我对于她来说，可能不是简单的一个丈夫，而是一个全部，我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切，就是家。可是我这些年扮演的角色太模糊了，模糊的都快要让她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了。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更不知道对她能说什么。我应该有点行动了。

这一晚，我们围着湖边走了好几圈，甚至还背了她好几次，我记得年少的时候，我常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