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里面,我一直会做梦,经常会遇见一个自称梦神的人,一个自称梦魇的鬼。
梦神总让我去肯定事物的反面,而梦魇经常逼我去否定事物的正面。
当叮当叮当的铃声响起,我知道梦神踏着风车,从满是曙光的宏伟石门中,缓缓飘来。
当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回响,巨大的黑色水银在前方浮现,那儿就会慢慢升出暗红色的梦魇。
如果我做得不好,梦神会让我搬石头,把那宏伟的石门搬空,再搬回原地。
而梦魇更跋扈,他直接把我浸在水银里,让我呼吸难受,快要窒息的时候,再将我拉出,如此数十遍,才肯罢休。
其实,我知道,他们都想把我剥夺,无论他们谁赢,对我来说,都可能是一种失败堕落。
所以,我拼了命地努力,把他们彼此平衡。
叮当叮当……
哗啦呼啦……
无论哪个声音响起,我的心其实都会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叮当叮当……
哗啦呼啦……
我的头要炸了,啊……
我的左眼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尽头是一轮黄色的明月,照着分割两端的情侣,男人在微微泛黄的烛光里,辗转难眠,披上薄衣,忍受夜寒,对着淡蓝的苍穹诉说着思念的情话。
而我的右眼却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在一片暗黑色的水银当中,月亮变成了内黑外红的血色,分割两端的情侣,男的其实无病呻吟,微微发黄的烛光下,是一张又一张的宣纸,他大笔接而不断地挥舞,只为写下流传千古的惊鸿一诗!
而天涯彼端那位女主角,在忙碌了一天以后,早在深沉的夜色来临前,就已沉沉睡去……
梦神沙哑的声音在左耳响起,他在问我应该肯定什么,而右耳却是梦魇动听的语气,他逼着我去看那些更骨感的东西。
叮当叮当……
哗啦呼啦……
我的耳朵要裂开了……
痛不欲生的我拿起了尖石,随手一扔,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击中了梦神,梦神忧伤地看着我,我心都要碎啦,其实我并不想这样的……
可是我开不了口,因为我总是这样,总认为别人会懂,便选择了沉默。
梦神缓缓地消散了,而我的左耳也失聪了,左眼里蔚蓝的大海,明亮的圆月,都瞬间成为了空洞的黑色……
只有无尽的黑色水银了……
这就是梦魇高明之处,总是在你面前抛一个甜蜜的糖,然后静静地看着你,等待你把那颗糖捡起,放在嘴中,融入心里。
这时,男人吹熄了泛黄的蜡烛,只剩下一股满地红色的光,在黑夜的衬托上,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我只能看见男人的影,呆呆地坐在窗前,唯一清晰的就只有男人手上的笔,那墨色的痕迹划得老远老远,好似要一条一条不断的持续下去。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 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 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 还寝梦佳期。
最后一个字结束,看得出男人酣畅淋漓,痛苦之后,终是迎来成功的欢喜。
这个时候,月亮又渐渐地恢复了常态,我讶异这样的变化。
“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动了真情,他在怀念那个女人,就像有时候,人一旦认为自己是好的,能够这样坚持一段时间,他便真的好起来了。”
梦魇的声音应该如糖似蜜,此回却带着些丝丝的悲伤。
男人吹熄了蜡烛,留下满地的银色,他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月光在他的脚下止步,床边的两个木柱子垂挂着纱帘,夜晚幽幽的微风,正把它们轻轻地拨动……
房间忽然空旷了起来,男人准备捧起一片月光,却是徒劳,也许,在梦里,才能把这片月光捧起……
而女人,依旧在梦中酣睡,她希望,生活里的烦忧,在梦里全部解决。
“你应该否定什么呢”
心里怀着对梦神的愧疚,让我不愿意说话。
“那是你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放弃任何一方,选择之前,你可以挑我还是他,但选择之后,你只能听我们的,去做!”
“是吗,我有选择的权利呀……”我突然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人啊,老是自以为是,总把骨感的现实幻化成美好的样子,总因为对自我的否定而放弃了争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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