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理发店

五一桥下有一家理发店，店里的师傅是一位聋哑小伙子。

店面不大，只有一间，布置一目了然。进门左边靠墙一张旧的布艺沙发，是等待休息区；右边是理发区，一张理发櫈，墙上挂一面镜子；里面墙角挂一个小电视，外面墙角是一个小洗头盆。小伙子三十来岁的模样，中等个子，一头浓密的黑发，眼睛清澈，平头方脸，不开口说话，谁也不知道他不能说话也听不到声音。理发师傅专剃平头，剪短发，顾客大多是男士，婆婆和小孩，师傅理发很利索，先干剪，再冲水，再吹干，男人剃头还送刮胡子；小理发店里很讲规矩，得先来后到，有一回，婆婆去剪头发，因为有事想先剪，就和前面等待的顾客打好了商量，先插个队，等婆婆和顾客跟哑巴师傅比划清楚，不依，还是得先来后到；据说聋哑人的其他感觉特别敏锐，确实是。我亲眼见过一次，一回和小博去等理发，我们在沙发上看小电视，师傅本来给顾客专心剃头，忽然，他“啊，啊”的拍顾客肩膀，手指外面，我们回头往外一看，两个交警正对路边不按规矩停放的车贴罚单了，顾客连忙不急取罩衣出去移车。

听说哑巴师傅是上过特殊学校，学的理发的手艺。他的老婆也是一位聋哑人，白白净净的，有时候在店里帮忙。一次，婆婆去理发，遇到哑巴师傅的母亲，带着一个小孙子，也不会说话，老婆婆有共同语言，听说哑巴师傅两口子，是在学校认识谈恋爱结婚的，当时父母也有顾虑，怕影响后代，又怀着希望，得到一个耳聪目明的娃娃，后半生也是个依靠，没想到真的不幸言中，孙子到两岁来，还不会讲话，诊断是先天性聋哑，讲到伤心处，老婆婆戚戚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当时，哑巴媳妇过来，“啊啊啊”的打断婆婆往一边拉，很生气，大约是要她不要讲，从此以后，再就很少见到婆孙两个在理发店了。理发店时常也会有朋友来，不忙的时候，有时一两个，两三个年轻人在一起面带笑意，比比划划，咿咿呀呀，他们大约是同学，在店门口的大香樟树下，倚着摩托车，有说有笑的样子。

小博一次和姐姐在别的理发店理了后就不愿意让哑巴叔叔剪了，他说，我想在旁边剃两道痕迹，他不会呀！理发店不忙也不闲，顾客很稳定。每天我路过理发店，小店仍然安静的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