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有水,它静止不动。勺子在杯中搅一下,它动了。水静的时候,蕴含了微观上的动——每个水分子都在横冲直撞。水动的时候,蕴含了微观上的静——数学意义上的不动点。
现在,我置身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世界里。什么都没有,这是宏观的印象。在微观上,也许什么都有。在未置身于新世界之前,我熟悉的那个旧世界里什么都有,而我却时而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空寂,这些空寂是什么都有的世界里的微观的一面吧?
在新世界里,无论我能不能在直觉上感受到处于微观上的有,我也应该让自己确信,它们理应存在,宛若夜空里若隐若现的繁星——现在要看到它们,已经不像我小时候那般容易了。我还可以确信,我并非是因为自己觉得空寂而必须要求一些东西存在。倘若我是忍受不了空寂,当初又何必从旧世界推开那扇无聊之门步入新世界?
这些微观上的有,是什么呢?
不知道。这个问题颇类似于,夜空里的随便一颗星,它上面有什么呢?
星星上面有什么,这是一个在地面上无法探索到答案的问题。需要用火箭发射航天器,令人或探索车在星星上着陆,方能知其一斑。我关心的是火箭发射的方向,它垂直于地面,是我并不熟悉的一个方向,在这个方向上,我最多走过 1.5 公里的路,路的尽头是泰山之巅。
想清楚了这一点,不禁有些旧世界里的骄傲,因为它让我忽然意识到,在新世界里,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我都不熟悉。在这种骄傲的强烈暗示下,我给这些方向取了一个我熟悉了多年的名字——光。事实上,在我的旧世界里,迄今为止,光依然是人类最不熟悉的事物之一。
倘若将任何一个不熟悉的方向称为「玄」。回顾一下我的历程,从我熟悉的一个世界,进入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世界,前者到后者构成了玄。在新世界里,我发现了无数个玄。所以呢,这个过程可称为玄之又玄……我感觉有必要再骄傲一次。
光是白的,玄是黑的,在新世界里,它们不再对立不容。光也可以是黑的,玄也可以是白的,它们只是我不熟悉的方向的一些名字罢了。我也可以给这样的方向再取个名字,信仰。我有无数个信仰。
与航天器差不多,前进,前进,前进,或者出乎意料地不知所踪——事实上,有一只叫马航的飞机,仅仅是航空器,已经失踪很多年了,至今下落不明。不同的是,航天器有星辰和大海,而我没有。
我有光,有玄,有信仰,它们却无从可施,无从可去,无从可依,因为我没有目的。不过,我既然能创造光,创造玄,创造信仰,那么目的难道不可以创造吗?只需要一个目的地,我创造的一切就自洽了,而这个自洽的体系很简单,即沿着我不熟悉的方向,去目的地。
漫无目的地前进,要去的地方,名字叫漫无目的,这个地方在哪里呢?就在我步入新世界之后,我所在之地——我将其称为原点。从这个原点出发,沿任何一个我不熟悉的方向前进,去原点,此即漫无目的地前进。
沿着一个不熟悉的方向,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但我知道它存在,因为它是我创造的。这是我在新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件匪夷所思之事,虽然在它之前,我发现光是黑的,我有了无数个信仰……给这个地方也取个名字吧,叫作理想。
我发现的或极为生硬地创造出来的这些东西,旧世界里不仅都有,而且很多人的发现或创造也远胜于我。我也并未与旧世界完全割裂,犹如我无法与故乡割裂。一切所熟悉的,可以怀念,也可以抽出时间探望,但是没必要留恋。
现在,新的世界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已经可以自由地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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