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晋王的贴身丫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你若今日抓得到我,我便答应给你买冰糖葫芦!”
“呸,前日你便是这么骗我陪你玩的!”
“诶诶,这日是真的!不信你问来哥儿!”
来哥儿从身后拿出一包纸袋,道:“王爷真没骗您!”
“这还差不多。”她接过糖葫芦,喜滋滋啃了一口,“我要去荡秋千!”
“都依你,都依你。就是无价之宝,本小爷也要想法给你弄来!”小王爷笑呵呵地跑去给她推秋千,一边给她讲外面的故事。
“我可不要什么无价之宝,只求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到外面去瞧瞧就好了。”她坐在秋千上,望着探出墙外的杏花,“真好看呐……”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晋王失序,不可以承天命。既外戚干政,于上不孝父母,于下纵容亲信。私作书信,多讽刺当朝之语。其上玺绶,连坐三族,男丁发配戍边,女子充为奴婢。钦此。”
她本可以和众多姐妹一同入宫,又或去其他府邸为婢。但最终她选择回到了这已一片狼藉的晋王府——王府的牌匾已经卸下,她终于出了这晋王府——这世上便再没有她的家了。
这个地方终究被一个富商大贾买下,盖起了比原先更为金碧辉映的宅邸。她本是个待在王爷身边的丫鬟,纤纤玉手不沾阳春水。而今因她是被赶出来的奴婢,只配当做三等粗使婆子,莫说小姐、公子的屋子,就连他们屋子外的院子,也是万万不能踏入一步的。她所能及之处,不过是两道墙之间,人们匆匆踏过之地。她也曾心生怨恨,却终究未曾离开。
她渐渐的老去,偶然一次她提着水桶路过二道门旁,听见墙内隐约有女子的笑声。她默然想,这应该是老爷的千金小姐吧。
她倏忽陷入了回忆——大约……四十多年前,我也是在那里面待过的吧……
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桶,颤巍巍跑到了墙头,努力踮起脚尖够到那从墙内探出的杏花,摘下一朵最为粉艳的,戴在自己的发间。春风和煦,她仿佛看见年轻时鸦鬓簪花的自己。
“你们瞧那个老婆子!头发都白了,还戴一朵花!”其他婆子的孩子偶然路过,一同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件可笑的东西。
她怔忡了半晌,才低下头。桶中的水格外清澈,让她能看清自己的每一条皱纹。因为清晰,所以刺眼。
她又抬起干瘦的手,触过那朵花儿——花落在水桶里,砸碎了她的一场梦。
无人知晓,抬起那只手,用尽了她毕生的气力。
【可笑那墙外人 白发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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