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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沙河鲜为人知的两段婚姻中,读懂爱情,人间值得

从流沙河鲜为人知的两段婚姻中,读懂爱情,人间值得

作者: 妮妮小屋 | 来源:发表于2020-04-05 09:02 被阅读0次
    图为流沙河

    01

    流沙河是谁?

    这是他的笔名。就像鲁迅有时也会被人傻傻分不清,到底是周树人还是周作人还是周建人?巴金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本名叫李尧棠一样。

    曾经有人好奇问流沙河,他的笔名是不是因为看了西游记,对沙僧住过的那条河情有独钟,才叫自己流沙河?

    流沙河抬起瘦瘦的脸,睁大眼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看过《西游记》。当年要是看了,肯定不会取流沙河了。那河里有那么多妖怪,太吓人了。”

    其实流沙河这个名字,有着更为古老的渊源。流沙河原名余勋坦(1931—2019)四川成都人。“流沙”二字出自《尚书·禹贡》之东至于海,西至于流沙。诗人早在民国年间读中学发表诗作时,发现当时已有一位诗人叫“流沙”了,为了表示对文学前辈的尊重,才给自己的笔名中特意加一个“河”。

    别的诗人,也许会因为自己诗歌入选中学语文教科书,留名青史而欣慰。毕竟,进入中国最大的语文学习流量体,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每个曾经的、现在的又或者是未来学生的国人,总有机会,在语文课上,或早或晚与诗人相遇。

    可流沙河,每当被人问起诗作被选入中学语文教科书时的感受时,他就慌的直摆手:“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写短一点,免得学生们背这么长的诗,太痛苦了。”

    一想到自己给孩子们增加了无端的痛苦,流沙河每次走进校园的时候,低垂着头,有点抬不起来,自觉不好意思。

    不仅如此,因一首诗就成名,写下几乎无人不知《乡愁》的余光中,同样他的诗也入选了中学语文课本。

    可鲜为人知的是,是流沙河最早向大陆广大诗歌爱好者推荐了这位台湾诗人,因此我们现在都会随口说出: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

    流沙河就曾在中国第一本新诗诗刊《星星》任编辑。他以自己过人的眼光和独到的品位,选择了很多好诗进行刊登,还有自己的解读和推荐语,余光中就是其中的一位。两人因诗结缘,后来成为挚友,成为诗坛一段佳话。

    至今这本《星星》诗刊还是中国诗界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互联网时代,传统纸媒明显枯萎的时候,这本诗刊,依然拥有众多的诗歌铁杆粉丝。

    流沙河一生成就卓著,早年以著名诗人出道,青年、中年历经坎坷,瘦小的他,依靠干了多年重体力活,在那个艰难的时代活了下来。

    晚年的他,专注于国学文化传播,从《诗经》、《古诗十九首》到《庄子》,从研究汉字的演变到成为文字侦探,他以自己深厚的国学积淀,结合对生活的理解,对传统经典有了充满智慧的人性解读。

    他曾长期在成都坚持开展民间公益讲坛,用一口成都方言,向公众娓娓道来一个个老成都的故事,国学经典思考,场场爆满。

    他的著作硕果累累,人称著名作家。可他对自己的定义却是“成都文人”。

    有一次,总理夜游成都宽窄巷子,走进一家书店时,看到了流沙河写的《老成都·芙蓉秋梦》,马上掏钱买了一本。这件事一下子就成为当地媒体的头条新闻。

    当媒体蜂拥而至来来采访流沙河,面对这个绝好的宣传机会。流沙河说:“一本书写出来,为书店所接受,放在货架上就是个商品。书店老板也从来没有盘问顾客,为什么要买这本书。那么谁买了书,用不着去追究。”

    在他眼中,不论是读者与作者,都是平等的。因他在介绍老成都、推广传统文化方面的突出贡献,当时有关部门还想给他颁一个文化名人奖。

    他却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过是成都众多文人中的一个,只是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该做的事而已。

    02

    就是这样一个平易近人、幽默风趣的学者型作家,人生也有绝口不提的往事。

    20世纪90年代时,有一次,电视台记者来做专访,流沙河自己先提了两点,不谈的话题。一是不谈和前妻的感情,不对别人的生活有打扰;二是不谈自己过去吃苦的岁月,不想“卖惨”。

    我却对他和前妻的感情念念不忘。多年前,我就看过他的《锯齿啮痕录》。这本1988年三联出品的小书,算是他的一部个人回忆录。

    此后他写老成都的故事,均未再提及个人婚姻及情感。只是用一个更大的视角,更长的生命周期去描述这个城市。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他离婚又再婚,此后近三十年多年都在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出版的书籍基本都是这个领域的内容。

    流沙河和前妻何洁的相遇相知,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在流沙河人生最落魄的时候,比流沙河小十岁的漂亮川剧女演员何洁,毫不犹豫的走进他的生活。

    何洁为此辞掉成都的工作,来到流沙河落难时归属地的成都远郊,这是当时何洁,用几乎和家人断绝了联系的代价换来的。

    在这个小家庭里,靠瘦弱的文人流沙河从事重体力活,换来的微薄收入,养育着一儿一女。

    何洁当时因受到流沙河现状的牵连,找工作无望。最终因生活窘困,又只身重返川剧舞台,后来还遭受过多年的牢狱之灾……

    她和流沙河的爱情,是苦难中开出的花朵,凄美而动人。

    我在《何洁往事》和流沙河的《锯齿啮痕录》里,都看到了婚前流沙河写给何洁的七封情书。

    当年这七封情书,长长的信连一个黑墨团都没有,清秀的就像一个女孩的字迹。除了那些温暖至心的情话,就凭这一手漂亮的字,就让何洁骄傲的给闺蜜们传阅了一遍。

    从这七封信里随处可见,年轻时的流沙河那炙热而真挚的情感:

    “我的书桌是一条木匠用的马凳,长八尺,宽五寸,我就伏在这上面,在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给你写这封信……”

    “其实我只是一粒松脂,是你的爱使我变成了琥珀,有了存在的价值。我从今后要快活的生存下去,为了我们……”

    “我此刻正尝着一生中从来没有尝过的复杂情感和特殊的滋味,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原谅我的激动,无法把字写得工整一些……”

    非常的暖心,我觉得任何一个女孩看了都会动心于这样真挚的情话。

    何洁在生活异常穷困时,吃过很多苦,她曾讲过一件自己20世纪70年代的往事。

    一次,存了很久有了十块钱,她高兴的想,这下终于可以给丈夫买一条秋裤了,就不用挨冻去干活了。于是,她带着两个孩子从乡下到成都城里去采购,回到原本就是她出生、长大,熟悉的地方。

    在车站的时候,因为同情一个盲人,她把身上的几毛钱,给了一个路边乞讨的盲人。

    后来赶公交车的时候,才发现孩子的车票差两分钱。这时女儿决定到盲人那里拿回两分钱,毕竟刚才给了不少,现在三娘母,继续赶路的现实问题也需要马上解决。

    没想到,他们刚才遇到的竟是一个假盲人。那人一把抓住何洁女儿的手,说孩子来偷他的钱,弄得何洁和两个孩子很伤心。

    何洁带着两个孩子折腾了半天,来到了商场,这时被一个热情的少年搭讪。

    这位少年,领着他们到了买秋裤的柜台,等何洁伸手拿钱的时候,才发现10块钱不见了,原来那个少年竟然是一个偷窃者。

    一想到钱丢了,丈夫又要继续冷的瑟瑟发抖,那么辛苦地去木工房干活,何洁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就是何洁和流沙河早年婚姻生活的真实故事。

    每次想起这个故事,我很唏嘘,为啥熬过这样苦难岁月这样的患难夫妻,还能在和平年月分了手?

    如今,何洁还选择了在深山隐居,潜心的钻研佛学与道教,在自己办的书院里独处。我曾想,这是怎样的伤心才能决断了红尘?

    很长时间,作为读者,我不理解流沙河,后来为什么选择再婚?

    03

    直到最近读了流沙河妻子吴茂华写的《草木知秋 流沙河近年实录》,这本记录了流沙河20多年的文学追求与日常文友圈的书,让我仿佛悟到了什么。

    说实话,这本书挺颠覆我认知的。我没想到吴茂华的文笔这么好,知道了她曾是一个文史杂志社的编辑。也没想到吴茂华还长得挺好看,是那种典型的大眼睛知性川妹子。

    此前,我只听说她比流沙河小十七岁。这些年,流沙河的生活主要是她照顾。

    只知道她做菜很好吃,因在成都已故最会吃的文化名流车辐的《川菜杂谈》中,我看到过最后一篇收录的文章,是吴茂华写的《饮食菩萨》。

    文中记录了成都最会谈吃文化的车辐老先生,对吴茂华做的小笼蒸牛肉和苦瓜鸡蛋两道菜,情有独钟。

    毕竟,能入车辐法眼的美食,才叫真美食。而且这种家常菜其实更考验手艺,能把这样的菜做好,应该是厨艺了得。

    听说流沙河生前几乎不在外面吃饭,一日三餐都是吴茂华亲自料理,他尤其爱吃吴茂华做的面条。

    很长时间,我都以为,她能给流沙河的,更多是生活上的照顾吧!加上之前看过不少采访流沙河的文章,几乎也看不到吴茂华的照片。

    直到这本书,我仿佛重新认识了她。

    她和流沙河属于重组家庭。两人是在吴茂华44岁那年的生日,成为了夫妻。对于过去自己婚姻的失败,她只是一笔带过,并未多谈。

    她忠实记录了和流沙河的日常生活,以及流沙河和文友之间的故事。尤其是流沙河生命最后28年,在文学思考中的“高光时刻”。

    她还记录了不少她和流沙河共同的好友,大多是文化圈的名人以及在成都的多年挚友的“思想碰撞”。可以说,吴茂华的这本书,对于从事地域史研究的人来说,真的是个“宝库”。

    因为这本书,我才发现有一种女人,可以在厨房里闪光,也可以在笔尖发光。这个笔下只有丈夫几乎没有自己的女人,我突然懂得了,有一种为爱甘愿付出的美好。

    04

    吴茂华的《草木之秋》出版于2018年,而《何洁往事》的出版时间是2016年。按照时间节点来看,两任妻子的作品,流沙河生前应该都是知道的。

    何洁,实际上90年代初她就已经与流沙河分开了。之后也经历了再婚但几年后还是选择了单身。现在她在成都青城山的一家书院,潜心研究释道文化。何洁的书,属于自传体小说,记录了自己从小到大的重要事件。

    她和流沙河已经分开多年。书中对往事的追忆,有关流沙河的部分,都是她早年写的文,书中收录了流沙河年轻写给她的情书,书中也没有提及自己第二段短暂的感情生活。

    现在的生活谈的不多。关注释道文化的她,更多关注周围平凡人的故事。作为一个自选集,我觉得这样的选材范围,体现了她对流沙河为人的认可和对往事的释然。

    从各种公开报道,却感觉到他们分开后,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毕竟子女们都大了,后来流沙河的家庭也是很幸福的。

    “不打扰,深爱过后即是路人”,可能是心怀善念的人,对自己经历过的感情,最体面的一种诠释。对何洁、流沙河来说,亦如此。

    如今已经近80岁的何洁,生活也完全不同于普通人。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和率真,就像她文字里透出的那种光怪陆离与清净寂定的禅意混合,透着一种川剧的奇幻。

    相比文风,吴茂华则是偏文史类的写实,确实有种读《世说新语》的感觉,她也会抓别人语言中的闪光点,文章很好看,也很有料。

    流沙河在1988年写过《锯齿啮痕录》,此后30年,他对个人感情问题绝口不提,因为他的再婚,也曾遭受了一些网络暴力。

    但流沙河还是做到了,绝口不提过往的是是非非。有时,不说什么比说了什么更难。

    作为文坛上重要的诗人和文学家,个人人生经历,也应是读者了解他的重要内容之一。

    我选择了把流沙河此前20多年的感情和之后20多年的感情,透过两位妻子的笔触连续思考。

    我发现流沙河晚年研究的这些国学,和他年轻时当木工的那段苦力生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的很多研究成果,也是当年何洁在动荡的年代,拼了命保留下来,为后来的研究保留了一定的基础。

    此后和吴茂华的婚姻生活里,则充满着安宁与恬淡。流沙河选择在安静的书桌前,把自己的智慧发挥到极致,尽可能的为这个世界,多留点什么。而吴茂华显然这个时候,是他生活上的伴侣,工作上的助手。

    对古代文学和说文解字的兴趣爱好,也是流沙河从小读私塾打下的坚实基础,算是生命的根,是他在人生的几十年中,无论遭受怎样的挫折与痛苦,都没有中断过的读书与思考之事。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如果说何洁带给年轻时流沙河的爱,是一壶清酒,那么今天吴茂华给流沙河的爱,则是一杯明前茶。流沙河在个人感情历程中,总体上来说是苦尽甘来。

    两段感情都算是“听天命、尽人力”。爱的时候,竭尽全力;选择放下时,互不相扰。这对于普通人思考爱情与婚姻,也有着重要的启示。

    我深深地感受到,每个人在不同阶段的爱,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想要一段感情至始至终,那么为这段感情,必定要付出超出想象的代价。

    生活中,很多人选择分开,是因为婚姻带给自己的痛苦远远大于欢乐。想想人生一世,在有限的生命里,为自己率真的活一次,也是不错的选择。

    关于爱情和婚姻,从来都没有什么别人眼中的完美模式,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本,永远是独一无二。

    这是一场没有彩排也不知剧情的即兴演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是怎样。

    很多时候,年轻的我们活得热烈而有激情,年老的时候,我们则要活得智慧而又隐忍。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才会渐渐发现,现在的自己和最初出发时的自己,可能早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而这个过程,如果决定选择用一生去爱一个人,意味着要完完整整的接纳这个人,包括对方接受对方的优点和缺点。

    这个过程,本来就很难啊。

    05

    九十年代初,流沙河和吴茂华结婚了。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年满60岁,著名的全国一级作家了。

    当时结婚时,他只有一套文联分的房和8000元的存款,吴茂华当时有4000块钱的存款。

    生活中,他们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富裕。

    之后很多年,日渐衰老的流沙河,在家里安静的书桌前,每天坚持工作七个小时以上。

    这种忘我的工作状态,对读者来说,是福气。但对家人来说,其实是一种深深的寂寞。

    流沙河曾对腰背痛发作时,只能卧床休息的妻子吴茂华感慨:

    “你我同走过20多年的婚姻,满头青丝成白发,人老了还守在一起,像一捆柴,不容易啊。”

    你很难想到,这是年轻的时候在爱情诗里写出炙热感情的他,所说的话。

    那时他说:

    “回忆走过的路,使我暗自惊心,为什么要这样弯弯曲曲,弯弯曲曲浪费着生命,如果走成一条直线,岂不节省许多光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步步都向你靠近。”

    后来他说:

    “人老了,这个“你”就成了人生追求。实际上,人生根本不可能是一条直线,都是绕着弯弯走,最后就走到那一步。只有人老了,才觉得这个是自然的,回头看也只能是这样。”

    再后来他的《白鱼解字》出版时,他很高兴。

    他为把过去出版《流沙河认字》里的错误订正了欣慰;他把自己的手稿原件全部扫描影印出版,实现了和读者的见字如面。

    图为白鱼解字手稿

    在互联网时代,这样罕见的小字楷书软笔书法手稿,用心献给读者,仅仅是收藏,都是极好的。

    他说:“白鱼,蛀书虫也。劳我一生,博得书虫之名。前面是终点站,下车无遗憾了。”

    一想到,现在流沙河下车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的鼻子突然就酸了……

    本文参考文献:

    1.流沙河著《锯齿啮痕录》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何洁著《何洁往事》人民文学出版社

    3.吴茂华著《草木知秋 流沙河近年实录》北方文艺出版社

    4.车辐著《川菜杂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5.流沙河著《白鱼解字》新星出版社

    @作者妮妮:

    曾任记者多年,亲子教育与自我成长的终身学习者。

    14岁帅哥的少女心辣妈,有深度的话痨达人,真诚幽默的非著名阅读推广人。

    个人微信公众号:妮妮小屋(ninixw),欢迎与妮妮交流阅读与生活。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图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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