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

晨7点多到达火车站，直接打的回到父母家。看到母亲疲惫的脸，才知道，两小时前，弟弟妹妹刚把父亲紧急送到医院。

父亲插上了导尿管，我和母亲对父亲能够补上高质量的睡眠感到高兴，以前夜里七八趟地起夜，根本无睡眠质量可言。

几年前，父亲的前列腺问题开始严重，医生检查说钙化了，家人们顾忌父亲年事已高，选择了用药物保守治疗。随着尿频量少频发，病情竟恶化到排尿困难。

父亲插了10天的导尿管一旦拔下，一切又重蹈覆辙。听医生的了，直面手术吧。父亲被医生安排入院治疗。

从5：00点多被父亲病痛惊醒忙到入院手续完成，看这会的时间是18：18分，总算有点时间喘口气了。

20：00后，把租用医院的铁皮床支好还没坐稳，一侧就塌了，赶紧用微信小程序退回了床。看来，还得把家里那张老陪护床拿来才行。

医生告知过我们，医院病床不够，但还是想办法为父亲腾出了一张床。在护士站等待床位时，看到一位还没完全痊愈的烫伤病人在办理出院手续。

父亲作为泌尿科的病员与两位烫伤病人住在了一起。病房里非常安静，一直忙于办理父亲的入院手续与检查项目，还要考虑携带陪护用品等事，这会儿才有时间注意到同病房的其他二位病人。

其中一位病人是80多岁的老人，他被烧开的奶茶烫伤，创伤从右脚面延伸到脚腕，像是用黑肝色涂抹的一幅粗糙不平的油画。老人是山东人，看来他的食物习惯早已融入民族特色。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伴齐眉善目，祖籍河南，这对夫妻在疆已有了三代。老人家很健谈并自豪家族长寿基因，听他谈到父代那辈，都活过上百岁了。在医院听这话题，是很提神的。

另一位壮年男子来自河南，在这里打工。他已住院快一月，整个面部颈部呈现出血液凝固的颜色，因为涂抹着药膏，整个面部浮肿，眼睛一条缝，嘴巴不能完全张开，创伤上像泼了一层油彩。他正等待着工程负责人来医院续费，通过他与工友的电话内容，得知，他们这月的工资已逾期几天还没到账。一个远离家乡缺乏亲人陪伴的病人总抱着手机，看起来孤孤单单。

父亲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全棉蓝白格居家服，这是我从家门前的纯棉制品店买的，如今看，这与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气质倒是非常协调。母亲把我给她买的一床还未盖过的新凉被带到医院，供我陪床使用。

早晨从家里来医院时，母亲特意把外甥女给父亲买的一双新运动鞋穿在脚上，防滑拖鞋是弟弟的铁哥们给老人家孝顺的。而他满嘴的真牙，早就被牙医的仿真艺术品所替代。

护士为父亲正做心电图，那贴探头一次次从皮包骨上滑落，原因还是太瘦了。突然忆起父亲留下的一张拍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照片，因饥饿而浮肿的脸，依然掩饰不住朝气与英俊儒雅的气质。

近几年，父亲以可数见的岁月在变老，转眼间，他已从退休后纵横在门球场上的主力选手变成了日日恋床的老人。活动区域也圈定在了家里的几间房屋里。

想到6年前，父亲还是那么的精神，我和妹妹陪伴父母故乡西安自驾游的情景又一幕幕闪现，还有他在南北疆几地开心玩耍的样子，那意气风发的神态，随着音乐旋律与母亲舞步的样子……突然，他们老了。怎么这么快就老了呢？

是呀，父亲确实老了。

父亲的耳朵背了，我只有用手机打字方式才能与他顺利沟通。

比如：

我打字问：现在，床的高度舒不舒服？需要调高还是再调低一点？

父亲举手指使，可以高一点。

我求证医生后打字解他疑惑，总想尿是因为导尿管里有个小球阀压迫神经造成的，如果不舒服，可以打开开关；导尿管不能总开着，想尿的时候再打开；您安心睡觉，护士来了，我再叫醒您……

他总会紧握我的手机并大声念出我写的句子，然后表示明白了或微微点头，这时候他的情绪明显得到了抚慰或更加平静。

                                 

到了吃饭时间，我会给他沟通：想吃啥？今晚12点禁食，禁喝水。明天一大早需要尿检，抽血。

为了便于照顾，与家人商量好后决定在医院食堂买饭吃，省得消耗家人做饭送饭，即便以最短时间送到医院，饭的口感也不如刚出锅时好。医院食堂的饭菜种类也不少，小米粥、煮鸡蛋、菜盒子、包子、馄饨、哨子面、抓饭倒都是父亲喜欢吃的。而我们，还自带了驼奶粉、蜂蜜、白糖、桃酥、水果、酸奶、糕点等给他做适当的营养补充。

距离父亲上次住院只相隔几个月，这次他却被查出重度贫血。从疫情期阳了后，父亲就一天天消瘦与无精打采，家里的营养品从没有断过，他也天天在吃，从来没说过自己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情况。而我们也误以为他的恋床是阳后导致的身体反应。

父亲因为排尿困难来检查，却意外查出了重度贫血，母亲听后不敢相信，但具体回忆父亲的一些个表现又找到了答案。他们老了，怕上医院，更怕查出接受不了的病。就连国家给予免费体检的机会也不在意。可身体一旦难受到不能自理时还得求助医生，这种心理与不得不服从现实的情况似乎见证着每位病人的无奈。

其实，母亲身体健康也靠长年服用药物维系着。为了让母亲对住院的父亲少些操心，我决定让父母可以每日至少通一次电话。把每日陪护记录记载得更详细些，包括：时间、用药、三餐、排尿与排便量等。

重视健康不仅仅是嘴上的口号。平时多留意老人的行为举止，多问候观察老人防患于未然，除此之外，还得陪伴督促他们定期进行体检。

愿我的父亲身体早日康复！

愿天下的老人都能过上健康舒心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