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去迪荡走时,总会勾起我对绍钢的许多回忆,忘不了绍钢绿豆棒冰的甜、忘不了绍钢瓶装气水的解渴、忘不了绍钢苦脏累特殊工种工人营养餐的香;忘不了厂领导与我们同院住、子女与我们同学校、同下乡、同待业、就业与我们同为操作工;更回想童年诸多与绍钢相关的趣事,因为迪荡城的整个区域曾经是炼出浙江省第一炉钢水的绍兴钢铁厂的厂址。
绍钢工人雕像(一)总搬家
记得父亲说过:刚从杭州来绍兴钢厂时,坐三轮车我怕得哇哇大哭。当我记事起,家就住新街口转弯的保佑桥直街的一个老台门内,当时里面住着清一色的绍钢厂年青工人。父亲是这个台门集体宿舍的管理员,我是这个台门许多年青工人开心果。后来这里陆陆续续住进了带小孩的家属,到快住满时,我家就搬到了东街当弄斜对面的一个大台门,住在最后荒落院子池塘边的一间木栏栅门小屋内,那时若大个台门只有我一家,没住多久,很快搬来了许多带小孩阿姨,而且许多还是北方口音的,于是家又搬到了燕甸弄金斗桥边的一个老台门内,我家又是这个台门的第一家,而且住在了窗临金斗桥边的两间晒不到太阳的屋内,没住两年,当这个大台门又一次住满了绍钢家属时,我家又一次搬到了东街档弄寺池内的大台门内,这个有着四幢楼三井,一门关进的大台门。走出大门向右约五十米是當弄,向左约五十米是寺池,我家仍是入住的第一家,家照旧住在最后一个天井,靠近寺池的朝西两间泥地,墙壁被烟熏得漆黑的厢屋内,这里我们一住就三十多年。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是么总是搬家,总是搬入台门的第一家,而且总住若大一个空台门内条件最差的屋?等我长大了,我才明白,父亲是绍钢厂后勤部门的宿舍与家具管理工,为此随着绍钢厂的发展,员工的增长,
随迁家属的增多,总要不断的扩展家属住房,每开辟一个新的家属区,一旦移交到绍钢厂方,父亲就是后勤部门第一个接手看管人,我家就得第一个住入看管,作为临时看管性住房,免不了入住条件较差的房屋。
但对我来说,每次搬迁,每一次第一家入住,都要面对一次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破破烂烂,横七八竖,结满蛛网,古里古怪门老旧台门,也不断考量着我的胆量。
记得第一次入住东街81号的破旧漏底台门时(是指前后贯通),当哥哥去上学、母亲送弟弟上托幼所后去做小工时,若大的台门常常剩下我一人,我非常害怕,从家门到台门口,每次都要来回跑着进出,常常大人不回家,我也不愿一人待在家,整天坐在台门口,等着父母或哥哥回家。当第二次搬入金斗桥时,我敢一人走着进出台门,并能壮着胆,小心翼翼从门缝窥看每一破旧空房,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便敢推门进入破旧空屋,搜寻别人拉下,我喜欢的玩具。当第三次,搬入寺池这个大台门时,这个大台门已成了我无所顾忌登高攀爬玩耍的小天地,我的胆子就是在这样一次次搬家中,一次次更换住地中越来越大,越来越野。
当我家第一家入住寺池这个有着四栋楼房与三个天井组成的大台门时,台门外围的老人与我讲这个台门不干净,说此台门国民党做过伤兵医院,日本鬼子时台门放火烧死过人,传说这台门历史上有一种叫“白脚膀爪爪”的鬼,这鬼半夜会伸出一只白脚膀,让人给爪爪,爪与不爪就会被掐死,所以主人以前曾专门请道士做过法,驱赶过鬼。可我全不在乎,并且我很喜欢这个漂亮又好玩的大台门。
它每个天井都有四至六个一米高、一米边宽的六角或四角形的石花台,上面种有粗壮的茶花、桂花、梅花、石榴等花木,门斗用砖砌成并雕有很多人物或花鸟,每一个楼台正中央都挂有一大匾额,两边半米多粗的柱子上挂有木制对联,横梁粗大,台门外围墙全是两块两米宽一米高的石板砌成,在三栋楼房中,我常爬入前一栋楼与后一栋楼上玩,因中间一栋楼已没了楼层,楼内的柱子与椽子留有明显的火烧木炭痕迹,最好玩的后一楼,它正面朝南,雕花门窗,雕花护栏,因楼上放满了绍钢厂幼儿园用过的桌椅小凳与小床,楼门紧锁,我经常一个人从楼梯护栏钻入,登上此楼,走到楼台上,近能把寺池边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远眺可见双池与会源桥人们与车辆的活动,中间一大片稻田,夏日凉风习习,冬日晒出如春,为此在夏天天热时,我会独自登上此楼去睡觉,冬天天冷时,我常一人登此楼去晒太阳,父亲见我从楼梯护栏钻入登楼,怕我一不小心会从楼上掉下来,因此用板封死了全部楼道与护栏,可我却爬上石花坛,以树为梯,跨房蹬瓦后进入楼台,依旧夏日去睡觉,冬日去晒太阳,有时还约小伙伴登楼玩耍劈豆腐干,捉迷藏等。可说起我一个人敢上空楼睡觉,许多台门外的老居民都不信,可我却不以为然,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鬼是什么。
绍钢露天电影(二)看电影
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绍钢厂家属子女在绍钢厂大礼堂能看上有电影,在绍兴城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家住燕甸弄金斗桥边时,我也就六岁,开始父亲带着我与哥哥经常会去绍钢大礼堂看电影,时间长了我就与小伙伴一起去看电影,每逢好电影,父亲都会弄几张票来,尤其是过年过节,绍钢厂大礼堂总会放映好电影。每次有好片,为满足职工家属的需要,有时下午就开演,连放三场。
我开始每次看电影很守规矩,每每凭票入场。记得一年除夕晚上,天气格外的冷,我带着姨妈从上海托人稍来的皮帽子与小伙伴一起从燕甸弄走去绍钢厂大礼堂看电影,大礼堂们前人山人海,许多“黄牛”在大门前贩卖电影票,大礼堂的检票入口出更是人挤人,由于人多,我想自己矮小,弄不好会挤掉皮帽,于是拿下皮帽用嘴咬着皮帽,早早地将票捏在手里,被人推着往前挤,到检票口时,一位检票叔叔一把拉住我,我赶忙说:“给你票”!他拿住我拿票的小手,斯去了半张票,于是我急忙跟上小伙伴找到座位,刚坐下,电影就开眏了,我隐约记得那场电影是《大李、老李与小李》,这场滑稽电影让我与小伙伴们忍不住不时哈哈大笑,引得我们前后左右的叔叔阿姨们一起笑。当电影散场,走出大礼堂,一阵北风,让我打了个寒战,才发现自己的皮帽没在头上,我急忙返回座位去找,可亮堂堂的大礼堂那里还会有我的皮帽,这是我突然想起,一定是我将皮帽咬在嘴里,在检票口说话是掉了,想到此,我又跑到检票口找,但检票口冷冷清清,地上虽有许多杂物,也不见我的皮帽,大礼堂外人越来越少,我与小伙伴又来回找了几遍,眼看大礼堂外只剩我们几个小孩了,我才失望地与小伙伴们回家,并做好挨父母打骂准备,好在是除夕之夜,到家我如实地向爸爸讲述了丢皮帽与找皮帽的经过,父亲说:“明天我到厂保卫科或大礼堂熟人问问”,第二天傍晚,父亲下班回来说:“都问过了,没有,这会你舒服了吧?”,听了父亲的话,我明白我的皮帽永远丢了。
后来我家搬到东街寺池,离绍钢厂大礼堂近了,因此只要绍钢大礼堂放电影,无论是否看过,我都要起凑热闹,但没那么多钱买票,我们几个家属子女总在一起逃票看电影,主要方法就是砸破大礼堂舞台下后墙出气窗,钻入舞台下等候,等大礼堂关灯放映电影时,再从弄破的舞台下一侧的的栏板钻出,溜进人群,但这个秘密一传十,十传百,眼看电影院无座位的小孩越来越多,我们的逃票秘密通道被发现了。大礼堂的工作人员立刻修封堵修缮了舞台后墙窗与舞台栏板,但一场电影后又被我们弄破了。说起来也有趣,我们经常因逃票被清出厂外,但不一会,我们又会重返电影场,这样的反复一直与大礼堂的电影一样循环着。我们敢如此这样,全仗着自己是绍钢厂的家属子女,也知道他们不敢把我们怎样,所以这种猫捉老鼠游戏,我们一直与这些叔叔们玩着。
绍钢也放映免费的露天电影,经常在厂办公楼下的空地放映,露天电影可能是绍钢厂一种厂活动,一般不准我们小孩入场。我记得一次厂办公大楼空地放映露天电影,不准我们小孩入厂,但我们分明看见有同龄小孩在放映场,他们还不时到大门口来炫耀一番。这让我愤愤不平,我带着十几个小伙伴围在厂门口不愿离去,我就串联大家齐声喊值班门卫的绰号,结果许多米行街一带的也参与进来,人越闹来越多,我们的声音比电影喇叭响,米行街一带农村小孩,甚至用石块砸向大门值班室,门卫值班室的玻璃不知被谁砸破了,气的保卫科几位年青叔叔突然冲出,趁我不备把我与几个抓进了厂保卫科,说我带头起哄,造成玻璃被砸,要我写检查,否则就放我走,可我根本不认错,弄得他们叫来了我正在上班的父亲,父亲问我怎么会事,我说他们说我砸玻璃,可我根本没砸,并说“别人小孩能看电影,为是什么我们不能看”,气得父亲说“我教育不了,你们让他劳教劳改都可以”说完扭头就走,保卫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关了我几个小时后,弄清了砸玻璃的人,快到11点时给我吃了个肉馒头就放了我,我弄不明白为什么有肉馒头吃,可它却是我在小伙伴面前炫雅资本。后来有一位我们大家都叫他舅舅的邻居说:“给你肉馒头吃,一是晚了给你吃点夜餐,二是安抚你一下,怕你出去后会找他们子女报复”。听了此话,我是又高心又难受,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因为我心里明白:许多绍钢家属都不准同龄小孩跟我玩,怕我带他们闯祸。
绍钢制冰厂汽水(三)捉泥鳅
捉泥鳅是我儿时的爱好。那时我与小伙伴经常到田坂里去捉泥鳅玩,因为家附近的田坂里捉泥鳅的人多,农民又怕我们弄坏庄稼,所以捉泥鳅大多在一些离田坂较远的边角泥塘与小沟里,即便捉到了也是一些小泥鳅。
可我童年时绍钢厂内却到处是农民在播种的稻田,在我眼里,厂内稻田比厂房多,稻田的面积比厂房大,比如绍钢厂办公楼后面与医务室周围就全是稻田,农忙时经常能见农民成批进出绍钢大门,而且还有很多杂草丛生的荒地与坟地,工人夜班回家还经常能捉到乌龟。那年夏天我因游泳耳朵进水发炎流脓,父亲带我去医务室打青霉素,打完针后,我就在医务室周围玩耍,当我走近稻田沟边,无意惊动了沟里的泥鳅,它们噗噗地往淤泥下钻,沟底清水立刻变得浑浊,我惊奇地发现这沟里竟有那么多泥鳅,于是就计划星期天约几个朋友来捉泥鳅。
但由于我实在太淘气,在绍钢厂保卫科是挂了号的,厂门卫人员都认得我,一般家属子女小孩进绍钢厂门卫从不拦,可唯独我进绍钢厂总要问我去哪里?干什么?特别当我领着小伙伴想一起进绍钢厂,门卫是决不会让我们一起进厂门的,因为我进厂不是打碎了厂里的玻璃,就是翻乱瓦片,要不是就是爬上几十米高的烟囱让人揪心,或就是爬上高树掏鸟窝几次跌下找医务室的麻烦,一句话就是总闯祸!
为了能使小伙伴一起进厂捉泥鳅,我与小伙伴们决定从绍钢厂大门侧面,过绍钢老俱乐部后面的的小石桥,通过钻铁丝网的方法入厂。于是我们绕开厂大门,沿着小河找小石桥,可不知何时,小石桥塌了,只剩桥墩,断石板沉入了河底,于是我们只好摸索着,踩着倒塌到河里的石块趟过河,小河不深,踩在石块上河水刚好没过我们的屁股,好在我们都只穿短裤,过了河,我们穿着湿短裤就轻松地钻过铁丝网进入厂里,这里也就成了我们经常性的入厂通道。不到五分钟,我们就顺利到达了医务室边的稻田里,于是我们下沟,在沟底筑起一道道泥坝,并分头在两边掏水,等沟里的水被掏干后,泥鳅也都钻入了淤泥下,可我们发现沟里竟躺着好多小鲫鱼,我们先捉鲫鱼入竹篓,再分别从两头开始用手在沟底翻起淤泥捉拿泥鳅,翻出来的都是半尺来长的大泥鳅,还有小黄鳝,我们是越捉越欢,竟忘了我们是钻铁丝网进来的,我们的欢笑声,引来了一些过路工人驻足观看,有帮我们指点泥鳅的,有要看我们竹篓的,还有要求我们卖给他们的,人是越聚越多,其中有人说“这些小孩是谁家的,是怎么进厂来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怕此时如果保卫科的人来,一切都会被没收,看看泥鳅也快捉完,所以立刻告诉小伙伴说“快走”,小伙伴们各自行动,拿起竹篓等一溜烟地跑出人群,钻出了铁丝网,一路上我们看看沉甸甸地一竹篓小鲫鱼与泥鳅,商量决定卖掉分钱,于是在五云桥边做起了买卖,大家分得了几毛钱高高兴兴地回到家。
至此,我们经常三三两两,隔三差五去绍钢厂钻铁丝网捉泥鳅,最远捉泥鳅捉到了绍钢厂后的昌安铁路边,捉多了就卖钱,所分得的钱大多就用于买弹买牛皮筋,或买旋螺陀与火爆子枪等玩具。
说实在的,有时我们为捉泥鳅方便,因为不懂农田知识,经常会有意无意损坏庄稼,比如稻田不该存水时,我们将水放入了稻田,不该放水时,我们放干了稻田里的水,现在想想也是作孽。
一天晚上父亲下班一进屋就严厉问我“你是否经常带人到厂里去捉泥鳅?”我点头说“是”父亲又说“你们是怎么进的厂区”,我只好如实说是钻铁丝网进厂的,父亲命令道“今后别去了,保卫科周科长今早找我了,说农民经常到厂里来闹,长期这样工厂与农夫发生纠纷的,听见没有”。我答应道“听见了”,我知道周科长与父亲是老熟人,他这样与父亲推心置腹讲,而且在我心里周科长也是我很尊敬的长辈,估计我这样做确实又给大人们惹祸了,从此我就断了去绍钢捉泥鳅的念头。
绍钢职工食堂(四)掏鸟窝
放弃了捉泥鳅的念头,随着暑假的来到,我们几个小伙伴成天手拿弹弓,裤兜里装满了从马路捡来的小石子,到竹林,树丛里弹鸟,弹知了。那时弹的大多是麻雀,而且多数刚出窝学飞的小麻雀,因为小麻雀不灵活,飞不远,飞不高,易跟踪,可不断用弹弓射击它,为此很容易被我们的弹弓射中,成为我们的盘中餐,就是这样一天也弹不到几只。有一次在绍钢办公大楼的篮球场边绿化带,在追逐射击一只小麻雀时,弹弓无意射到了拖脚黄蜂窝,听到一阵嗡嗡的声,我知道不好,扭头便跑,没跑几步,身后就听见与我一起弹麻雀的小杭州在哭叫,我回头一看,只见他双手抱头在地上直打滚,那杭州口音的哭喊,把我逗得弯腰大笑,突然,我的腰部一阵钻心疼痛,背部如挂了一个大铅球似地沉重,忍不住眼泪直流,我知道我也被黄蜂咬了,捂着腰部,踉跄往厂医务室跑,医务室的医生老远就看我急急忙忙朝她们处跑就说“你们看肯定是老陈家的老二又闯祸了”,说哪间我已跑到医务室门口,医生阿姨们听说我是被黄蜂咬了,就说“檫碘酒,檫完碘酒”,但当她们一看到我腰部时都惊呆了说“怎么大一个肿块呀!”擦完碘酒,疼痛慢慢有所缓解,我摸摸馒头大的肿块,才想起那个小杭州的小伙伴,于是向医生阿姨讲“还有一个被咬在头部的呢”,医生阿姨问“在那里?”,“在球场”说着她们拿着碘酒往球场跑,这是小杭州也抱着脑袋哭哭滴滴走来。这本是一件意外的事,我也同样被咬,是怪不得我的事,可第二天,那位小杭州的父亲还是到父亲处告了我的状,我又被父亲骂了一通,从此小杭州再也没与我一起玩耍过。
夏天那一日,我们台门一位大家叫他阿二叔的,用水桶拎着一桶刚淘来的小麻雀,有刚长齐毛的,有赤膊的,掏那么多小麻雀说是给孩子治哮喘的,他还挑了几只刚长齐毛的小麻雀,分给我们这些看热闹的邻居小孩,叫我们拿回去养着,说是每天喂点米饭就行。
我们好高兴,各自回家去喂养,可没几天,我们嘴养的小麻雀都死了,我们不甘心,因为我们知道阿二叔的麻雀都是绍钢厂的厂房上掏来的,于是我们商量,前去厂里掏麻雀。
我们到厂里走了一圈,发现厂房上是有许许多多麻雀在瓦片下做窝,窝里小麻雀的叫声一片,但厂房太高大,我们太矮笑,又找不着这么长的梯子,就是有梯子估计那时我们也扛不动,所以我们只能望雀而回。可当我们到厂办公大楼外,去厕所去大便时,发现的厕所的瓦片下有小麻雀的叫声,这厕所不高,于是我们搭起人梯,虽然瓦片外能看到雀窝的草,但小麻雀或麻雀蛋却在瓦片深处,于是我们索性翻开厕所的大块洋瓦,才掏到了麻雀蛋与几窝小麻雀,下了人梯,我们急急忙忙分了小鸟与鸟蛋,但高兴之余,我们却忘了将瓦片重新盖好,并在走出厂区路过绍钢红楼招待所时,站在马路居高临下,又望到了红楼内的小厕所好像也有麻雀窝,于是,我们立即下公路,从后墙翻入红楼,再一次搭起人梯,再一次翻开厕所洋瓦,并捉到了几只雀毛刚长齐的小麻雀,走下人梯分小麻雀时,一只长齐毛的小麻雀突然扑腾着飞了起来,我们几个一路追,一直追到了红楼门卫,门卫叔叔我们都认得,他帮我们捉住了小麻雀,我们总算胜利而归。
可没几天,有人找到父亲说我破坏公物,因为我们翻了两处厕所的洋瓦,都没重新盖好,当天晚上下了大雨,厕所内灌满了雨水,一追究,有人就说看见老陈的儿子带着几个小孩昨天来掏过麻雀,于是有人找到我父亲,要父亲赔偿,好在有人证明说“掏麻雀不止老陈儿子,有三四个职工家属子女,要老陈一人赔偿不公平”,才免了赔偿是非。
一事刚平息,我有被厂许多叔叔阿姨告了,连保卫科也向父亲发出警告。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八字桥玩,见一位同学就家养一只已会学人说话的八哥,同学说他父亲是绍钢厂的高炉工,这八哥是他父亲从高炉上捉来的,同学说者无意,可我却牢牢记住了。
从哪天开始,每每去绍钢我都要去高炉的烟囱边走走看看,我看到高高的烟囱上确有好多八哥在上面,有几只八哥在烟囱的砖孔中进出,我估计这可能就是八哥的窝,看看几十米高的烟囱,从上到下都装着给人攀登的铁架,我认为上去也不难,难就难在烟囱第一个铁架离地面有两米多高,我们小孩就是搭人梯也够不到。
有一天,我们五六个小伙伴相约去绍钢厂俱乐部打完乒乓球,去澡堂玩耍,路过一个烟囱。
我对小伙伴说“没有梯子,有梯子我就敢上去掏八哥”。
一个小伙伴说“我们搭三人梯你就能勾到那第一个铁架,就能爬上烟囱”。
“谁有那么大力气,俩个人骑在上面能站起来”我说。
“我能”大胖子说。
“你真行”我高兴地问。
“我行”胖子肯定地说。
于是,我们搭起了三人人梯,先是采取骑在脖子方法搭人梯,但还是勾不到铁架,我们又采取用脚踩肩膀搭人梯的方法,我们三人扶着烟囱墙体慢慢站起,我终于勾到了铁架,于是我兴奋地向着八哥窝爬去,可当我爬到八哥窝时,我才发觉,下面看离铁架很近八哥窝,爬上后其实很远,我的手根本无法掏到八哥窝,这是下面的同学齐声问我“抓到了吗”,我望下一看,这一望让我突然觉得好像烟囱弯了晃了,感觉的身子与烟囱在一起飘,我非常非常害怕,小腿肚直发抖,手掌全是汗水,而且手指发凉,我不得不用胳膊挽住铁架,但当看到锈迹斑斑的铁架时,真害怕哪只铁架会断,我会掉下去,此时我是既不敢上爬,也不敢下走,更不敢往下看,停在那里汗水眼泪直流,正在进退两难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向我喊话“不要怕,只要你抓住铁架就好,抓稳了一步一步慢慢往下爬,叔叔在下面保你没事”,下面叔叔的喊话,给我壮了胆,我战战兢兢,抖抖索索,一步一步往下爬,当我爬到最后几档铁架事,几位叔叔已架好了竹梯,将我抱了下来,我才松了口气,看见烟囱下面围了好多工人,我还没缓过神来,围着的人们,你拽一把,她扯一下,轮番地教训了着我,一位叔叔还干脆给我一头梆。看看大人们的紧张劲,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当大家被我的笑弄的慕名奇妙时,我趁机溜出了人群,与小伙伴一溜烟地跑开了,在小伙伴面前我装着一点没是的样子,其实我的心还在慌乱蹦跳,两条腿还在疼痛,从未有过的疲惫还在继续,其实我真的很后怕。
这天晚上,我又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父亲一边打还边说“你到厂里摔死不算,还害人,不如今天打死你”,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管父亲怎样打我,我既没逃半步,也没大声哭,任凭眼泪往下流,我懂得父亲是为我好。
岁月的总是那么细腻,手指总是捧不住光阴,转眼见,时间已从我的手指间偷偷溜出了五十几年。我非绍钢厂的工人,但对绍钢厂我记忆犹新,因为绍钢曾是我童年的衣食来源,是我童年生活的摇篮,是我童年娱乐冒险闯祸的天地,我的整个童年可以说是在绍钢的一次一次淘气,一次一次闯祸,一次一次打架中成长的,凡此种种都源于父亲是绍钢厂的第一代工人。
迪荡绍钢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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