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着的乌云汹涌而至。
雷鸣咋响。
大雨倾盆而下。
耳边除了连绵不断的哗哗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雨声掩盖一切。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想到这一句。
清明，来这里拜祭的人特别多。
多数人或是满脸愁绪，或是冷淡疏离，只有少数人是释然的。
心情会不自觉地低沉粘稠，好似被雨水重重击中，压在泥土里沉闷喘不过气地蠢动。或许，是因为已经逝去的生命。
或许是因为这个雨天。
文 | 夕锦 | 一川社
我撑着黑伞，站在雨幕之中。
看着被冲刷得干净的墓碑，莫名移不开目光，叹一口气。雨水顺着墓碑蜿蜒而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
会突然想到这躺在墓下之人，生前的种种一幕又一幕的破碎记忆在脑海里快速播放，断断续续。不舍，不想接受，无法断绝。
似乎被困在过去的是我，一个活着的人。只属于这个时刻，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像黑白电影。背景中的路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景象。
这场连绵不断的雨似乎没有止住的势头，叹了口气，我蹲下来，将手里的那束花放在墓前。风一吹，脸上凉凉的。
一定是雨水的缘故。
等到起身离开，我会将所有悲伤留在了那个陌生的世界。
那是一个熟悉的，寂静的世界。
像所有的人来人往带着满脸冷淡离去。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去维持脸上的表情。
棠梨花映白杨树， 尽是死生别离处。
长长的小路两旁，层层叠叠的突起。一个个黑色灰色交织，痛哭悲伤的声音，共同融合成一曲挽歌，饱含人们的伤痛。
有些情绪，是无关时间的，无论他们离开了多久，过往的欢声笑语，种种的片段，到了特定的时间，看特定的景象，都会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
冥冥重泉哭不闻， 萧萧暮雨人归去。
雨势渐小，我烦躁的心情却没有减少半分，突然觉得彷徨无助。等回过神，已经走到了朋友家门口。
“进来吧，刚刚要吃饭呢。”
她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
将无数个狼狈脆弱的我迎了进去。
“谢谢。”
朋友是个温柔恋旧的人，所以无论什么节日、节气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偶尔的清明，我会像飘摇的落叶，失魂落魄地躲在她家门口。
“刚才还在想今年我会不会在门口捡到你，结果你就来了……”她顿了顿，把一杯温暖的牛奶放在我手边。
“给叔叔阿姨扫墓了？”
“嗯。”
“我也刚从那边回来，想着可能会遇见你……”
雨停了。
况是清明和好天气， 不妨游衍莫忘归。
阳光一扫之前的阴霾。路上依旧人烟稀少，不经意地一瞥，惊讶地发现路旁已经涌起了一丛丛嫩黄。
迎春的花瓣已经舒展开来，噙着还没滑落的雨水，迎来了她的春天。
那一瞬间，我似乎有些了然朋友每次都笑的原因。
“清明后也是春天啊。”
一如，悲伤挫折之后便是希望。
我扬起头，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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