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为零》文／花九〈一川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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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不要被前几章误解。
第一节 总不能承认自己搭讪失败啊
白水走在一条她从没有见过的路上。
天色雾蒙蒙的。视线前方没有人，身后也没有。孤零零的影子在前方延伸。
这种灯在身后往前打的感觉很不好，让她看不到距离较远的地方，也让她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脚每一步都踩在影子上，发出孤独的、啪塔啪塔的声音。
她的心和感官在慢慢变得沉静下来，如果不是特别冷，她快要睡着了。
白水数着自己的脚步，眼睛干脆不去看四周，专注地盯着前方，余光看着影子，实际上她的注意力都在影子上，她看着，觉得自己也挺好看，至少头发被风吹着的样子很好看。
然后，她就看着自己影子，变成了两条，一瞬间又变成了三条。
手表的边缘有一丝反着光，刺着了她的眼睛，黑色的影子浓墨一样，让人有种阴煞的恐惧。
白水的心跳咚咚咚地震起来，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
不过同一时间，她的左右两边就跑过来两个人，把她夹在中间，挤着和她擦肩而过，速度不慢，甚至有些跑的样子。
这是人的影子哦，她面不改色，平复着心情，但却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那两个人跑着超过了白水，就在马上就要和她拉开距离的时候，扭头盯住她笑了，和她面对面。
两张雪白的脸上，黑窟窿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僵硬巨大的笑容无声地裂开，在灯下异常清晰诡异。
她几乎僵住了，从尾椎骨升起冰冷的寒意。眼睛都要湿了。
“黑色的影子代表他人的赞美，白色的影子会有别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梦见影子晚年会有病痛”
“您好，‘梦到笑的人怎么回事’的搜索结果偏少，已自动为您跳转至‘梦到死去的人对我笑为什么’”
白水无奈地眯起眼睛，鼠标移到关机键上快速用力地按了一下，也不管屏幕尚余的亮度，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她把笔记本放到背包里，拉起拉链，从平稳停着的车里挪下去。
关门她之前冲着里面叫了一声“爸爸拜拜！”然后冲着道馆敞开的大门，留下一道残影。
默默戴上手套，白水无暇估计更多了，今天的训练是开学前最后一次，师父势必会给她布置足够她消化一星期的难题。
她揉了揉长跑完有些酸胀的腿，微微俯身，向面前的沙袋挥了右拳。
然而，当她又一次被横扫了腿，朝前摔在地上的时候，师父的拳头重重砸向她面前的地。
白水灰头土脸地趴着，样子很是狼狈，她想爬起来，但是腿上的疼痛让她缓不过劲儿来。
好吧，她知道师父最后这一踢是故意用这么重的力道的。
因为一个小时过去了，白水都没进入状态。屡屡出错，身子也软绵绵的。
师父没有看她，扭头走了，一句话也没有。
但是她知道这意味着她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她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确实感到愧疚，可是还是厚着脸皮一溜烟跑了。
因为白水今天有事情要办，很重要的事。
玉门西一巷，是老城区里很典型的旧式住宅区。虽说屡经整改，但都没什么效果——毕竟是老城，人口基数太大，玉门西一巷也不例外，可称得上是乌烟瘴气。要硬是说一什么地方好，那就是离学校和商业区都稍远，所以租金不贵。
此时的白水正在巷子东侧的一个名叫“当当咖啡”的小店坐着，姿态优雅地小口唑着奶茶，一双眼睛却做贼似的向门外张望。
九月的下午，还是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个季节又正是变天的雨季，雨说来就来。
白水看着玻璃门，忽而就走了神，她注意到玻璃像镜子一样，映出了自己水蓝色的棉纱裙摆。她的手腕上系着一颗珍珠，披着黑色的外套和一尘不染的白鞋子。
一个打着伞的人影突兀地和自己的影子重叠了。
白水的心脏突突跳了一下，多久之前呢？自己好像早就已经对这个影子很熟悉了，这个人走路的步调，打伞的高度，纤瘦的指节——又消失了。
白水连奶茶都顾不上喝完，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一只手拽着书包带子，一只手推开了玻璃门。
很快她就和玻璃门一起被打湿了，凉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那么一点，她没有发愣，果断地走向街对面的面馆。
梁照头也没抬，答应了对面女孩坐在对面的请求。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老实说还不到饭点，梁照的生物钟却指示她要吃饭了——梁照默认自己天黑之后不再进食，这是从小的习惯；她的家乡偏北，冬天五点多天就要蒙蒙黑了，所以干脆定在四点半。
梁照对于很多事情都很有要求，同时也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眼下，饭馆里还是比较安静的，也根本没什么人，如果有陌生人要拼桌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梁照却不在意，她从不会在无聊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不过对面灼灼的目光真的是有点太过分了，梁照不得不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这个女孩边吃面边偷偷紧张地看自己，就是掩饰的能力有点太差，自己还不知道。
“有事吗？”梁照抬头看向对面，皱起眉。
白水一下慌了，之前准备好的措辞愣是半天没憋出来，她嗯嗯了半天，有几分迟疑又讨好地笑了一下，说：
“我是高一三班的白水，白色的白，水，就是水的水......”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又道：
“我能跟你认识一下吗？”
梁照面无表情。
白水的勇气气球一下就泄了气：“我知道你也是三中的！我，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很喜欢你，所以想跟你做朋友！不要害怕啊。我不是坏人！”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个理由用在刚来这个城市还不到两个月的梁照身上实在有些蹩脚。
梁照又低下头，开始吃面了，她快速消灭了最后几根，第二次擦嘴，这次动作快了很多，是要速战速决，溜之大吉的样子。
“哎呀，我不是同性恋啊！”
梁照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她看了白水一眼“你想干嘛？”
后者开心了“我想认识你一下啊！”
“这不是认识了吗？你肯定知道我叫什么，是哪个班，对吧？昨天报道我根本没去学校，你不是在学校看见我的，对吧？那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吧？你是在哪里知道我的？档案袋还是报名表？”梁照的脸上还是没表情，好像对这样的搭讪已经司空见惯，说完这一串“对吧”之后，一手插兜，很麻利地单手打开伞走了。
左绕又绕，梁照在单元门口停住了脚步。老旧锈蚀的绿色铁门由于她用力捏着，掉了她一手漆皮。她停了一下，松了开门的手，甩了甩后慢慢地收伞。
然而眼角眉梢却是难得地挂上了怒意，这终于是白水见到的她今天第一个表情。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窄窄小路说：“可以停了。”
白水厚脸皮，从车后面钻了出来，自然地凑过去：“你不高兴啦？”她想也没想这是废话，还是好心地解释了一下：“我们是好朋友嘛，当然我要送你回家啦！”
梁照没好气，这姑娘怎么就能顺水推舟地把自己的那句“这不是认识了吗”变成了“我们是好朋友了”？不过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白水却主动停了下来：“我没有恶意。”
她抬头看着比她稍微高半头的梁照，又低了头看着被梁照收得极为整齐的黑伞，这是自己从来不会的活计，她继续认真地说：“希望我能有机会对你好。”
梁照摸不着头脑，有点尴尬，白水却嗖地跑了。
雨还在下，白水一路跟来，身上早就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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