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泽尔·福拉多在《1715的孤岛:艾斯芬克》中曾说:"没有在深夜听过歌的人,一定不会懂我将说的话。那些话不是说给这样人听的,如果你不巧走了进来,请你悄悄合上书页,不要打扰,这颗早已安静的心。"
很难说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的心情,当我从市图书馆的X区I274.98的架上顺手抽下这本书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本雪米莉风格的小说。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一套通俗小说,陕军中的几个作者打着这个名号,趁着那个因文化饥渴而不择食的时代,竟然狂卖。但这本不是,封面上除了那个时代风格的恶俗男女图片,还有作者的名字:平泽厄尔.A.福拉多。不过,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连版权页都丢失了,书也缺了不少页,但整本书的脉络还是清楚的。
一个垂死的老者,躺在冰冷的房间里,一个爱唠叨的黑人护士,边给遥远的浪荡子男友写信,边听这个老者谈论自己的一生。而在这个近乎平淡无奇的故事里,唯有1715年,老人在军港旁卖水,偶遇一个美丽的少女纳茜,所带来的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让人动容。
平泽尔在书中的开头写道:在南方,人们都愿意把可爱的姑娘,叫作"法台平妮"。意思是在蔷薇花里歌唱的金丝鸟--那是一种极其漂亮的鸟儿,我只在那座小岛见过,当暖风吹过整个五月,金丝鸟就会出现,展示自己如同瀑布一样的羽毛。我第一次见到金丝鸟的时候,也第一次见到了我的"法台平妮"。
此时是深夜,我在这里重新想起这本书,在心底流淌着当时看书的心情,就好像今天晚上所听到的歌曲。
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曾再看到过这本书,也不曾在任何地方,知道有谁了解这个作者和这本书。甚至这个故事,当我讲给别人听,他们也会在眼睛里出现迷茫。
可不知怎么,今天,听着音乐,忽然间非常又想找到这本书。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情,就像是小时候遇到的一份惊喜,过了这么多年,始终念念不忘,却又总是找不见。
或者找不见也好,我希望它能在我心中永远保留这份感动,就像初遇,却永远永远不要让我失去它,即使付出的代价是再也不能重新看到。
纳茜穿着当地的传统长裙,踩在阳光里,笑起来动人至极。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没有说上话,老者躲在一片花丛中,静静地等着她和她的同伴走过。
他在心里念着古罗马诗人的一首诗:你如果真的动心,就在这里停留吧,你如果真的伤心,就在这里停留吧,啊,亲爱的旅人,没有任何远方,有的只是我心房间的一处地方。
他想方设法来到纳茜父亲的工厂做工,终于认识了纳茜,在暴风雨季节里,他想出了各种办法来博得女孩儿的青睐。
他在瀑布上一跃而下,只因为纳茜的另一个倾慕者曾经说过自己的英雄事迹;他也在一个月里学会了耶索琴,弹着自己的歌,在姑娘的闺房外,唱着。
月光像是你的脸庞
我抬头望去
想你是我的耶索琴
整夜陪伴
没有忧伤
……
剩下的记不清了,这是两人的第一首歌。
但纳茜的父亲很不喜欢男主人公,在暴风雨季后,就带着纳茜去了欧洲,男主人公送给纳茜24首他写的歌,因为她说,父亲将带她在24个月后回来。然而两年后,爆发了战争,这里被封锁。所有的人都被抓去修战壕、运弹药,很多人死去。而纳茜再没有回来。
故事回到老人所待的休养院,他说,就在昨天他接到一封信,明天纳茜会来,带着那24首歌。
黑人护士大笑说:明天没有通航的轮船,谁也不会来,而且昨天也没有送信来。
老人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说:没有深夜听过歌的人,不会明白,也不会相信,因为相信不是为这样的人所设的。
后来又怎么样了?
对不起,书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几行手写的字迹。如果我没记错,它是这样写的:我不信,真的不信,信又怎样呢?
字迹是用蓝黑色的墨水写的,字迹很草率,最后那个问号,更是重重地戳出一个破洞。我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但在书上有一个借记卡,记录着最后一个借阅人的名字:张文娟,时间是1982年2月29日。
这种借记卡在98年后就已经不再使用,所以我不能说,她就是那个撕去最后页面的偷书人,或者就是那个涂写的人。可我能指出,在我顺手抽出前,那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当我拿出来的时候,仿佛是一层灰烟,在阳光里翻滚,然后消散。
真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吗?
我再没有看到过这本书,即使我又找回到那个图书馆,在所有的计算机设备上查询,也在看不到这本书,连这个作者究竟是谁,也根本找不到。
他或许是个外国作者,或者是个盗版书商的化名,谁知道呢?我连结局也从没有看到过。
我只能在这个深夜,听着歌,然后给你讲关于这本叫作《1715的孤岛:艾斯芬克》的故事。
老人待在生命的终点,仍然没有忘记那24首歌,就好像他所有的生命都用尽在那短短的一个暴风雨季。
就像是一个隐喻,又好像是他一生的宿命,在那个最不适合人活动的季节,他为了另一个女孩,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智慧、真情,然后所有的剩下时光,唯一的意义就是等待。他用一首诗说:
没有等待
我又怎么会记得这么多的快乐
不要以为所有是虚假
只要相信
只要等待
所有的时间
那也许我也只能慢慢等待,等待着自己能与这本书再次重逢。
如果有谁深夜听过歌,他一定明白我所说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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