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学生一起学习了杜甫的《客从》,原诗如下:
客从南溟来,遗我泉客珠,
珠中有隐字,欲辨不成书,
缄之箧笥久,以俟公家须,
开视化为血,哀今征敛无。
很显然,这不是一首写景抒情诗,而是叙事诗。这首诗讲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又不是一般的事件,而是一个故事,也就是杜甫用一首五言律诗的格式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不愧是大家。一般来说叙事诗是比较长的,容量比较大,可是杜甫这首诗却不是这样子,他用短短的40字。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之所以说的凄美,是因为珍珠变成了血,而珍珠给人的感觉毫无疑问是美的,但是当它化成血的时候就消失了,美的东西消失总是让人有一种无限的叹惋哀伤,再加上最后一句的抒情,我们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这是作者在通过叙事来寄托自己的情怀。因为珍珠变成了血,所以等到官家来征收的时候呢,我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的了,变相的来说明统治者征收的不是别的,正是老百姓的血汗。这样忧国忧民的情感就在无形中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当百姓的血汗被征走的时候,他们内心应该是很痛的,可是却又什么也不敢说,珠中有隐字,欲辨不成书,委婉地写出了百姓对于官家征收自己的血汗钱既不满又无奈的感受。这样杜甫就通过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很好的传达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
诗歌中对这种凄美表现最恰到好处的应该是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辞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烛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们先把这首诗稍微改编一下:
锦瑟五十弦,弦柱思华年。
此情成追忆,只是已惘然。
一改这首诗就比较好理解了。那就是借物抒发。借助于锦瑟来抒发对于过去美好年华的思念之情,现在回忆起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内心真是怅然所失啊。那么怎样的美好年华呢?
锦瑟五十弦,弦柱辞华年,
庄生梦蝴蝶,望帝托杜鹃,
沧海珠有泪,蓝田玉生烟,
此情成追忆,只是已惘然。
就是庄生梦蝶的情,望帝化杜鹃的情,沧海珠有泪,蓝田玉生烟的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就是有喜悦有哀伤的情。庄生梦蝶是美好的梦,是喜悦的情古蜀帝,古蜀国的望帝变为杜鹃是哀伤的情,大江大海里那里璀璨的明珠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它却是由姣人的泪变成的。蓝田的玉啊,是如此的温润,可惜此刻就要化成烟。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啊,美好的喜悦,哀伤的痛苦的,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可是,李商隐并未停在此处。他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人开头劈头盖脸就问,锦瑟啊,你为什么有五十根柱子五十根弦啊?因为你那每一根柱子,每一根弦都让我去回忆过去那些逝去的年华啊。那么我的过往是怎样的呢?我的过往就如庄生梦蝶般的梦幻美妙,可惜那只是一场梦啊,而且这个梦马上就要醒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可以此刻再沉迷一会儿啊。望帝化为杜鹃不停的叫以至于吐血,可是衬衣春心二字又给人无比的温暖。沧海里的那里有娇人的眼泪化成的珍珠啊,你是那样的让人哀伤,可是在明月的照耀下,你又是那样的璀璨夺目啊,蓝田的玉要化成烟了,可是日暖又会给它蒙上一层浓浓的暖意。这是怎样的情呢?这是淡淡的哀伤中透露着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喜悦中又有着淡淡的哀伤,而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的过往有欢乐,有痛苦,有诗意,有惆怅,有迷惘,有收获。最重要的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明白,乐极生悲,哀极生乐。这又让我想到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已经那个八卦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互为依偎,互相转化呀。我们的人生不是也在这种交互中互相转化螺旋上升中过完的吗?我不知道李昌义写这首诗的时候,他究竟有没有融入这样的东西,但是我想我们每个人读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体悟吧。这种情又是我们每个人的都期待的,我们期待欢乐,期待得志期待喜悦,可是我们明明知道那欢乐中那喜悦中,那得志中又往往孕育着哀伤。正像王勃在《滕王阁序》中说的一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呵。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的回忆,而无论是当时还是我们事后回忆,都会让我们的内心怅然所失。我想不管是爱情还是人生还是理想,亦或是其他不管这首诗所表达的是哪个主题,都不影响他的美,那是因为李商隐在选意像的时候,他选的恰到好处,让这种哀伤和这种喜悦非常好的融在了一起,给我们传达出了无尽的凄婉缠绵之美。
毫无疑问的是,就这种哀婉转凄美而言,杜甫的那首诗的境界,完全没有李商隐这首这首诗的境界把握的好。变成血就太伤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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