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头“出诊”

阿紫公众号同题习作:
那是一个夜晚，宁静的窗外，雨静静地下着……
以上面一句为开头，写一篇小说，字数不限。

唐金华‖老余头“出诊”

那是一个夜晚，宁静的窗外，雨静静地下着。偶尔有一串风穿过窗缝挤进堂屋，扑面而来，让人冷不丁打个寒颤。

“这天气，说冷就冷了”。

老余头站起身，紧了紧上衣，把手中的香烟头扔到地上，然后用脚磨搓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外。

咦，都几点了怎么路灯还没亮？老余头把头伸向门外，东西张望着。

“没得命额，老婆子！”

“啥事啊一惊一乍的？”

听到老余头的惊呼，余奶奶急匆匆的从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抓揉着。

“你来看，这条路由西向东的路灯都没一只亮的”。

余奶奶踮着脚在檐口处张望了几下，赶紧又缩回来，掸了掸滴在头发上的雨珠，“是的呢，路灯又坏了”。

“这雨天，黑灯瞎火的，来往的车民又要遭罪了”。老余头嘟囔着。

“还记得那次路灯坏了，你去村上找了几个人都没下文，最后是找谁来修的？”

“梦额，哪还记得？”老余头摸着满是皱褶的额头使劲在想。

“这天气应该没人来了，今天就早点打烊吧。”余奶奶边说边把用具往里拾掇着。

“明天早上你再去通知人来修，今天把门口那灯就别关了。”

“好的吧”。

老两口一顿商议后，收拾洗漱完了，又从柜里搬了一床大棉被加到床上。

钻进暖暖的被窉，晚上又弄了点小酒，老余头上床没多久就响起了鼾声。

这是一家修车铺，年过六旬的老余头夫妻俩经营好多年了，在距离村子约二三里路的地方，南北东西的马路环绕着在它门前拐弯又延伸向远方，要说做手艺市口是不错，但也是事故多发地带，电动车、汽车修个机补个胎的是家常便饭。这一做就做了半辈子，因他从不乱收费，就说补胎吧，一个孔5块钱至今没变，有时还被叫“出诊”也一样价。方圆周边的人都亲切地叫他老余头。

老余头就一个儿子，早先考上大学在南京安了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老两口的帮衬下，也是风生水起，老两口很是安慰。也想过洗手不干安享晚年，但总感觉被来来去去的客人牵挂着，走不开，放不下。

听窗外的雨声，听那落在雨棚上的力度似乎雨又大些了，和着老余头的呼噜声，余奶奶翻了几回身也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啪，啪，啪。”
迷糊中，余奶奶听见有声音。她一激灵清醒了，黑暗中仔细辨认这声音的来处。对，是有人敲窗，是窗纱隔着玻璃的啪啪声。

“师傅！师傅！”
有人在叫。声音很急。

“哪位呀？啥事？”
“奶奶，我儿媳妇要生了，去医院的路上，车胎爆了！就在东边两三里地方，我摸到这里，只有你这亮着灯，太好了！麻烦师傅帮帮忙。”

来人一口气说了事情的原委。

“啊？儿媳妇要生了？爆胎了？那你赶紧叫救护车啊？”

“叫了。救护车把我儿媳妇儿子他们接走了，可我的车子坏在路中，影响交通啊。”

“哦，哦，那还好。”余奶奶扣好上衣，使劲推了推老余头，老余头嗯哈着还在睡梦中。

“老头子，快起来！出诊！”

听到出诊，老余头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定了会神并摸索着穿衣，一边询问来人的车辆型号，一边吩咐余奶奶收拾要用的工具。

“千斤顶别忘了！”
“哦，晓得。”

“把工具箱带上吧！”
“好！”

说话的功夫，老余头已从储藏室扛出了对应型号的轮胎。连同余奶奶搬来的工具箱，一起放到电动小三轮上。

”雨衣，头灯。”老两口忙而有序地查点着需用的东西。

那来人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一边给老余头点着一根香烟。跺了跺湿漉漉的鞋，一起爬上了车。

三轮车上是装了雨篷的，但开起来还是有风雨刮进来，冷得上牙磕下牙。

出发没多远，迎面来了辆货车，大灯的强光直勾勾地射过来，让人眼都睁不开。老余头侧过头避开灯光，把龙头往路边拐了拐。看那车速，再凭直觉，”这司机十有八九喝了酒，要不就是疲劳驾驶”，老余头心里嘀咕着。

十几分钟到达目的地，老余头敏捷地跳下车，戴上头灯，余奶奶给他递去千斤顶、工具箱。卸胎，装胎，老余头躬着腰熟练又快捷地操作着。

前后半小时的功夫，搞定！老余头戴着头灯的脸上已是花里胡哨。车主感激不尽，打躬作揖，磕头带拜天，像敬菩萨。

雨，好像没停下来的意思。老余头与车主挥别，各奔东西。互道平安。

“把衣服扣好！回家是逆风”，余奶奶一边往车上爬，一边照应着。

“好嘞！”

顶着风，冒着雨，老余头不敢把马力拉足，路边的路灯坏了，目光所及的地方不过十米，他望着前方，寻觅着那个亮灯的地方一一他的修车铺，可却迟迟看不见。

他在心里想着，难道灯也没电了？不可能啊。

等确定到了车铺的位置时，摁停了开关，跳下车的刹那，他傻眼了，透过头灯洒下的雨幕，他看见一辆大货车歪着身子豪横地压在了修车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