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最忌讳“唯恐表达不尽”,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得到的意象及形容、比喻、旁证的词语都用上。
而这样一来,虽然作者自己心里觉得酣畅淋漓,但对于诗来说却是冗沓琐碎,没有突出的重心也没有隐匿的深刻,让人读来一览无余,缺乏想象的空间,就觉得平淡无奇、不过如此。
即使有些许奇妙或能够触动人的意象和词句,但因为不够凝练、缺少整体的精神内涵,当时读来也许为之动情,再读时这情己减少一半,再再读时己是味同嚼蜡、毫无意兴,转眼间也就忘记了。
就如看山,从这座山到那坐山再到远处的山,无非就是凸凹不平、起伏绵延,能想到的也就是林密草肥、云高鸟低,这样的情况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一样的,但对于诗来说,你要写出常人眼中景致不一样的山,你更要写出诗人面对山的境界思想来,这才是诗的精邃所在,即所谓的“诗眼”。
譬如“不识盧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样的诗眼,甚至如孔子的“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窃以为孔子的这句话亦可当诗而诵,其所蕴含的胸怀气势后世鲜有人比,只是几千年前的诗的形式不同罢了)。
再譬如美国著名的意象派诗人庞德的那首《地铁车站》:“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幽灵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这首诗本来也有数十行长,但诗人多次修改,删去了所有刻意复沓描写的句节,最后只保留了诗中的这两句,给读者留下了无限遐思想象的空间,反而成为了意象派诗歌最经典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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