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人生的黑潮

我经历人生的黑潮

悬崖边的木屋和妻子

以及刚刷过油漆的门窗，

散发着温暖泛黄的烛光。

这个春天我们所剩不多

能够利用的古老智慧和阅历

被海浪撞击峭壁的声音淹没

男人们的理想和冒险

因时代进步萎缩成干燥的海绵

法律禁止谁再建立王国

我们枯坐到油脂和蛋白填充

肉体和精神

木纳出神地看着

一些我的好朋友

他们只身跳入黑黢黢的深渊

那里或许有航船带领

他们进入大航海时代

他们也许遇见麦哲伦

达伽马和库克船长

的船队

可是他们的食物不够，捕杀

饥饿的海鸥也许信天翁

千里迢迢，每天凌晨到我的屋子前

盘旋，不停寻找时机

啄食我们剩余的盘缠

我起床驱赶，睡下再起来

驱赶，大声咆哮

我们住在悬崖

孩子快要出生

要赶紧离开

我们所剩不多，连带勇气

也只够路费挪到黎明中去

快走，快走

我人生经历的黑潮

白蚁般蛀食我们俩

那些饥饿的海鸥也许信天翁

被我们捕获当作食物

看那潮水汹涌撞击出来的白色

我能背的只有我自己

手里拽着缆绳

拖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

屋子不堪迅速地衰老

伸向闪电，自尽于蓄谋已久的烧毁

熊熊的火在我们背后，屋子门窗

我们告别，影子庄严沉重地

仍然是黑色的，带我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