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7日 星期六 晴
我2008年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进修妇产科一年,当时的住院总是高庆蕾老师,她做老总的那半年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晚上也是在产房的医生值班室睡的。
我们进修生的排班是住院老总排的,我当时工作十年了,是属于经验丰富的进修生,于是排班的时候就给我排的班头,所谓“班头”就是带领其他5个进修生一起查房、看病人、写病历、做手术。
我们在产科、妇科、妇科肿瘤、计划生育、生殖中心、高干病房各个病区的病人有什么情况,都是我去请示高老总,或者值夜班、周末班的时候有手术都是高老总带我做的。因此,我跟高老总打交道得比较多,彼此都比较熟悉了。
高庆蕾老师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医院妇产科学系主任马丁的第一位博士生。当时她不仅是我们的老总,更是“拼命女侠”。她既要坐门诊、做大量的手术,又要做研究、出成果,还要照顾双胞胎孩子。
那么她是怎么管理时间的呢?她说话、走路、吃饭、做事都会比别人快一点,而且每天晚上不早于11点钟回家。夜深了,我们常常可以在病房看见她的身影。
虽然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但我们在微信上有联系,我有妇科肿瘤的病人常介绍到她那里去,她也非常照顾。我们在妇科肿瘤上有什么问题也会向她请教。
如今她已经是同济医院的科室主任:不仅负责科室的管理工作,而且每周4个半天坐门诊,每年主刀800多台手术。
高庆蕾老师是同济医院手术台数最多、手术时长最长的医生之一。她平均每天做2至3台手术,有的手术长达11个小时,她的手术几乎都是肿瘤手术。所以在综合评估手术时长和手术难度的“医院核心人力资源奖”评选中,高庆蕾曾在两个年度被评为全院第一。
不久前,她和团队的一项前沿成果在Cell(《细胞》)上发表,不仅实现了其所在医院建院124年来的第一次顶刊突破,而且刷新了我国妇科肿瘤学科没有顶刊论文的历史……
要知道坐诊、查房和手术之外的时间,才是她的科研时间。她不能像专门做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那样拥有大量、整块、连续性的研究时间,但她长期在临床一线,掌握的情况比较具体、掌握的数据比较可靠,从临床到基础研究、再到临床,也有一定的优势。
当下医学领域,很多顶尖专家都是既擅长临床,又能做基础研究工作的“临床科学家”。马丁教授曾经说过:一个只会做手术的医生仅仅只是手术匠而已,而一个善于搞科研的医生才是科学家,我们医生就是要做医学科学家。正因为有“临床医生”与“基础研究人员”这两种身份不断转换,也才有临床上创新性成果的诞生。
当然,临床科学家做研究的主要目的不是发论文,而是解决临床中的现实难题,找到治病的更有效办法,救活更多的人。把临床和基础研究结合起来,这的确非常重要。
卵巢癌长期位列女性恶性肿瘤前十位,被称为“沉默的杀手”。临床显示,这种癌症早期发病隐匿,70%的患者确诊时已是晚期,70%的患者在治疗后会复发,70%的患者在确诊后活不过五年。
卵巢癌的高复发率、高病死率和高治疗难度,是摆在全世界专家面前的难题。卵巢癌的传统治疗方式与其他癌症的治疗思路类似,一般采取先辅助化疗、再手术的做法。但卵巢癌难根治、易耐药、易复发的特点,提升了治疗的难度和患者的致死率。
有没有一种方法,能使卵巢癌的治疗更加精准有效,并降低患者的耐药性呢?
高庆蕾老师将目光投向了一款药物——PARP抑制剂尼拉帕利。这款口服药物安全有效且低毒。高庆蕾团队开展了新辅助尼拉帕利口服单药靶向治疗高级别浆液性卵巢癌的临床试验。
这项研究不仅探究了PARP抑制剂在卵巢癌治疗中的新应用,而且针对同源重组修复缺陷这一关键靶点,提出了精准治疗的新思路,为卵巢癌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
从2022年启动研究,拿到第一个样本开始,到今年Cell论文正式上线,仅仅两年多的时间,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他们就完成了海量样本检测。正是这股子对科学研究的执着和认真,让高庆蕾老师和团队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实现了中国妇科肿瘤学科的首篇顶刊突破。
这篇发表在Cell上的论文,署名那一栏,整整齐齐地写着全体研究成员的简体汉字姓名。这是一项完全由中国人完成的研究,所以也特别长志气。
非常感谢高庆蕾老师和她的团队,在妇科肿瘤领域做出杰出的贡献,其研究成果在世界上都有一席之地,不仅为国争光,更是为广大的患者带来了福音,找到了治愈的希望。她做为临床科学家更是值得我们所有医生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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