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追求极致就是毁灭的开始。
终于拿到药了。
我迫不及待地就着一大口水喝下去,虽然这五颗黑色的药闻起来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臭味。
这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老婆婆那买来的,说起这个老婆婆,还挺奇怪的,她开着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店,门前挂着一个得睁大眼睛使劲看才能看清字的牌匾,刻着“美人屋”三个字。
听说这个老婆婆能让很多人变漂亮,于是我也去了她那里,想去试试运气。她十分和蔼地问我想要什么,我半信半疑地回答说我想要像明星一样光滑细腻的肌肤,没有粗大的毛孔,身上没有鸡皮、橘皮纹这些一直困扰我的东西。她淡淡地笑了笑,问我想多久见效,我立马回答要立竿见影的那种,她转身从隐匿在黑暗的房间一角的木制楼梯爬上去,不多久便拿着一个小纸包回来。
“这是五颗药,把它喝下去,等一个小时左右,看见额头发际线或者指尖和指甲相连的地方开始起皮,就可以动手了,不过这种药的药效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用的次数越多,自身的皮肤层就会越脆弱,药效就会越短。”
喝下药过了一个多小时,药效渐渐起来了,我从镜子里看到额头发际线处起了薄薄的一层皮,于是就开始动手慢慢抠,我小心翼翼地,像是撕扯那种涂遍全身的撕拉面膜,从脸到脖子到胸前后背、肚子、腿,最后从脚上蜕下来。由于是第一次做这个,手法还不很熟练,中间把这层从我身上蜕下来的皮撕断了好几次。
虽然看着地上蜕下来的,真真正正的自己的人皮感到一丝惊悚和恐惧,但是站在镜子面前,看到自己宛若新生的光滑无暇的肌肤,满足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药真的太神了,蜕了一层皮之后的我,不仅从头到脚的皮肤变好了,肤色也好像白皙了,脸颊上的红色明显了,好像天然的腮红。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感。
不过三个月过去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皮肤状态没有刚刚蜕皮的时候那么好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又去了“美人屋”那里,一次性买了三次蜕皮的量。
然而就像老婆婆说的那样,我身上的皮肤层越来越薄,太阳晒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发疼,接触任何略微有粗糙感的东西也会有针刺般的痛感,而且药效的维持时间也从三个月变成了两个月、一个月。唯一精进的技能就是从第三次开始,我已经可以蜕出一张完整的人皮。
我心里清楚自己对蜕皮这件事已经上瘾了,也明白自己应该停止了,可是一想到要变回过去那个粗糙油腻的自己却怎么也不愿意了,仍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跨进“美人屋”的门。
药效越来越短了,蜕皮需要一天一次了,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地板上满是我蜕下来的皮。
我也越来越像个鬼了,脸、脖子、胸、背、腿脚已经薄到近乎透明,越来越接近血肉的蜕皮让我看起来活像一具人体骨架上附着滴血的肉。我没有办法在白天出门了,穿的最柔软的衣服也会蹭破皮肤,沾满慢慢从体内渗出的血,穿鞋也好似小美人鱼走在刀尖上,痛苦不堪。
终于在一个黑夜,我强忍着痛苦又一次来到“美人屋”,想要让老婆婆解救我,但是无论怎么找,“美人屋”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半点痕迹。
我终于开始后悔了,看着满地煺下的没有办法再长回身上的皮,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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