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读周作人的《不忘此生优雅》,全书共分六辑,我仅看到第三辑而已,就迫不及待想要发表些感想了。
这是一本先生的杂文集,每篇篇幅短小,我却看得极慢,屡次掩卷长思。仅此一本小作,已让我对先生敬佩之至。惊叹先生果然好才情,富学养。
世间万物皆能入先生的眼,苍蝇、虱子、头发、壁虎尾巴,甚至凡人弃之的苋菜梗皆能成文,且篇篇从古至今、自西方至东方引经据典,内容丰满,有趣之极。
《金鱼》一篇原是先生效仿英国密伦随手在字典里抓到的词就是写作题目。先生觉有趣,便同拟密伦一篇“金鱼”为题写此小文。若你以为是写金鱼,就大错特错了。他从金鱼的外表“联想到中国的新嫁娘,身穿红布袄裤,扎着裤腿,拐着一对小脚伶俜地走路。”“照中国人喜欢小脚的常例推去,金鱼之爱可以说宜乎众矣,但在不佞实在是两者都不敢爱,我所爱的还只是平常的鱼而已。”明言自己不爱旧俗裹脚女人。
写这篇之前,先生说几月未写文章,“天下形势已大变”,新文学运动兴起,每个人仿佛都要讲一套话才容易出色。先生自谦列于新文学之末,此篇少言志而多载道,以志作风之转变。
我们司空见惯又厌恶之极的苍蝇,在先生笔下变得形象生动,可爱起来。他幼时“把他的背竖穿在细竹丝上,取灯心草一小段放在脚的中间,他便上下颠倒的舞弄,名曰“戏棍”;又或用白纸条缠在肠上纵使飞去,但见空中一片片的白纸乱飞,很是好看。倘若捉到一个年富力强的苍蝇,用快剪将头切下,它的身子便仍旧飞去。”先生似乎并不厌恶苍蝇,将此物作一玩具也。引用希腊神话中关于苍蝇的变身故事,以及《诗经》中的唱诵苍蝇之诗,日本俳句集里的咏蝇诗。
我想起动物世界片尾的卡通苍蝇,这“喜欢在人家的颜面手脚上乱爬乱舔”的小物好像不那么讨厌了。
又一日“是清明节,野哭之声犹在于耳”,先生回家写出《虱子》一文,聊以消遣。小小虱子,即看出先生博览群书,他引用的书单如下:
罗素所著《结婚与道德》
洛威(R.H.Lowie)博士《我们是文明么》
褚人获编《坚瓠集》丙集卷三有一篇《须虱颂》
佛教戒律书《四分律》
小林一茶《雨天的书》
文中还举例辜鸿铭先生曾礼赞不洁、晋朝王猛捉虱,宋徽宗不识虱而告旧臣“朕身上生虫,形如琵琶”……此类事件。
小小一虱一蝇一鱼成一文,已足让你我叹为观止,其余也可见一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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