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我都无法忘记那个笑容很浅的女孩儿。花谢花开,很多事都已经淡忘,可这份记忆却在脑海中被存档了,删不掉,也划不去。
1 在最美丽的季节遇上你
初见洛珊珊,是在高二夏天的一个上午。当时正在上英语课,班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她,我早已把她当时的神态与语言忘却,只记得她穿着一条藏青色牛仔短裤,夏日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教室门口倾泄而入,洒向她裸露在外的半截大腿,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所有男生的目光都带着渴望――青春期的我们,总是那样的直白。就是那个时刻,我觉得心里有颗种子破土而出了。
这个乘着夏日阳光而来的女孩儿成为了我的后桌。她让我坐直身子,以掩护她钻到课桌下去吃零食,或爬在桌子上画铅笔画,更多的时候,她会趴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看。我总是努力挺直腰杆,如同在背脊处插了一根擀面杖,帮她挡住老师从讲台上投下来的目光。
洛珊珊说要给我画一幅肖像,我便努力端坐在凳子上,眼睛睁的楞圆,只为在她的笔尖留下最好的那个我。
我有些意志恍惚的看着认真作画的她,夏末的阳光从远山的峰巅上倾泻而来,像在她的双肩镀了一层迷人的锗红。窗下的叶片飘然落下,清风从柔软的枝桠上坲过,若有似无地吹着她的披肩长发。
2 没有答案的谜底
当高考倒计时挂在黑板旁边时,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160天后,这样的日子就永远消逝了。洛珊珊会彻底离开这张课桌,离开我的庇护,离开这段无法重来的时光。
我拼了命的学习,只为和她考入同一所大学,可命运却是那么样的爱捉弄人,她进入了北国学府,而我却去了这个国家的最南方。
接到通知书的那天,她给我打电话来说了很多,从第一次进教室到为我画像,我只是附和着她,偶尔微笑。其实,我多想打断她的话题,告诉她我喜欢她,从一年前的夏天到现在,整整387天。每一天都像一次相遇,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谜语。这些错综复杂又无人可解的谜底,早已撑满了我的少年心。
我决定做一次露骨的表白,为自己艰涩的青春写一个交代。我在邮箱里稀稀拉拉的写了很多,把一大串挤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然后,我把手指按在回车键上,心惊胆颤。我根本无法预测马秋洛看到表白后的神情。她会处之泰然地谢绝我呢,还是会泪眼涟涟地接受我的告白?
答案永远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谜底,就在我将要按下的时候,世界突然一片黑暗,我对着电脑大笑,一直笑到泪落如雨。
2012年夏天,这个城市遭遇台风登陆,城市的供电系统破坏严重,我站在门外看着暴雨肆虐整座城市,没有人知道,屋檐下的风中藏着一个少年的悲咽。
3 我一直为你举着爱的号码牌
我坐在陌生城市的梧桐树下给洛珊珊写了一封信,信的末尾是我用圆珠笔画的一幅素描,在一片暮色四合的黄昏中,一个女孩趴在窗户上望着天边,四周是光秃秃的树枝,她的发丝随风飘扬,仿佛有淡淡的薄荷香气溢出。此时我已经加入校园绘画社了,我想这也许是对洛珊珊的一种怀念吧?
在这封信中,我提到大学后山的枫叶,提到足球场地的绿茵,提到校园小路的青石,天南海北的提到了很多,只是在最后的最后弱弱的问道,新的学校里是否也会有男生将腰杆挺的如同插着擀面杖一样,只为给她一处小小的庇护?
洛珊珊是在圣诞的时候来看我的,天上正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街道旁的圣诞树点亮了黑色的夜空,洛珊珊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长发飘扬,美得像个仙女。让我想起一年前的夏天,她穿着短裤突然闯进我的生活,发丝里酝满了薄荷的清香。
与她同来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当他站到我的跟前,用一种锐利的眼神俯视我的容貌时,我忽然有种难以言明的自卑。也许只有他才配得上她的美丽与洒脱吧?我想,心里有些黯然。
大二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女孩,长得跟洛珊珊差不多,但没她好看。而我就把她当洛珊珊,好好的爱了。我还把我们的照片发给洛珊珊。
洛珊珊回信说,祝你幸福哈。
此后随着升级、考研、找工作,我们之间的联系慢慢的少了下来。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我与那个女孩形同陌路。直到有一天她的头像突然跳动,她告诉我,那个男生和她分手了,她告诉我即将出国留学,去忘掉这段感情。
对话框里的光标不断闪烁,我多想告诉她,我一直为她举着爱的号码牌。
4 最后的最后
“最后”是个很无助的词,因为它代表着结束,我们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结束。
大四的时候,我与洛珊珊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她去了大洋彼岸一个叫美利坚的国家,而我也已经平平淡淡的毕业,在北方那座她的城市里找到一份工作。
我会在每个周末的午后,走过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座桥。想象着她或在落叶中,或在阳光下漫步在这里,微风吹散她的长发,肯定美极了。
直到有一天,我看着QQ联系人角落里那个灰色的头像时突发奇想的试着登陆,却不料密码是如此的简单,2009512,那个阳光明媚的夏日上午。
我在她上锁的空间里翻看着一段段青涩的文字,细数着少女朦胧的心事。在那些文字里,她说,如果一个女孩坐在你的后边,让你如同一叶轻舟,在波涛汹涌的青春之海里,用尽一切方法庇佑着她的身体。那么你一定要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你。
站在夏日的阳台上,看着她给我画的那幅肖像,我突然泪落如雨。胆怯的我,为何当年就没有勇敢的说出爱的告白?为何没有在她要远赴异国时,递上那枚握了好多年的爱的号码牌?
我再不向旁人打听那些关于洛珊珊的消息,我相信,她现在过的很好。我不能因为当年的错过而去打乱她现在的生活。
岁月叮叮当当地走远,我们无意间撞进彼此的青春,不曾自知的留下痕迹,然后再各自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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