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我终于成了那个男人,继承了他的血液,性格,也接过当初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三十年前,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我,仿佛双手捧住了整个世界。
三十年后,我终于可以站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世界,效仿那种威严,释放那抹温暖。
三十年前,那个稚气青年一瞬间迈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所有意气风发全都抛到天边。
成熟是一瞬间的事情,当你用朝圣的心态迎到嘹亮的新生,所有曾经的迷惑不解,一下子烟消云散,那个他,现在的自己,仿佛合二为一,只拧成一个名词,父亲。
原来所有父亲都会在产房外彻夜不眠;原来所有父亲都会在第一次触碰时手脚发软;原来所有父亲都会在听见孩子啼哭时手忙脚乱;原来······那么多原来,那么多相似,那时的父亲,也会如此狼狈可爱。
儿时的我,总喜欢骑在父亲的脖子上,被他带着转来转去,也喜欢每天趴在阳台,等着他熟悉的身影和手里千奇百怪的零食。
第一次照相,第一次看海,第一次去动物园,第一次尝到方便面的味道,印象中那些曾经千奇百怪的东西,仿佛都是父亲变魔术般从背后拿了出来。
就连第一次喝酒,也少不了父亲的功劳,最清晰的记忆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
那是一个夏天,傍晚的太阳依然挂在半天边,染的漫天仿佛杯子里的橘子汁,父亲总喜欢吃完晚饭带着我去爷爷家串门,特别是夏天,那时的夜间没有那么多娱乐,邻里街坊们的家长里短,坐到天黑也不肯罢休,父亲不愿参加,所以从老宅到爷爷家这段路便成了他的消遣。
爷爷家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好吃的零食,所以,对于每天饭后的自由活动,我是绝对不抗拒的,每次去到之后都会翻箱倒柜,不找出点稀罕玩意绝不罢手。这天也不例外。
一进门,便发现五斗橱最上面,放着一个大纸箱,扁扁的,还被撕开了一个脚,里面一瓶瓶银白色的罐子排的整整齐齐,我虽然年纪小,不过也隐隐约约记得,曾经喝过一次那个瓶子里的东西,甜甜香香的,清爽的口感让我执着的认为里面的东西一定味道不错,于是,哭着喊着要喝。
父亲那时候看着我,一脸的无奈,努力的想要解释啤酒和饮料的区别,我可不管那么多,什么啤酒饮料,就是想骗我,藏起来跟爷爷自己喝,要不就是留给哥哥的。父亲无奈的看看我,再看看厨顶的啤酒,一咬牙给我拿了一瓶
哧的一声,易拉罐被父亲拉开,我在一旁一边抹泪,一边暗自得意,果然是带气的甜水,全然没注意父亲小声的嘀咕:“少喝点,没事吧······”
我迫不及待的以后便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冲的我眼泪鼻涕一下子喷的满脸都是。然后就觉得脸上发热,迷迷糊糊的便不省人事了,我朦胧的记得,好像吐了一地,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偶尔还听见父亲和爷爷的笑声,奶奶的责骂声,以及回家路上路边歪歪扭扭的行人。
长大后,我曾不止一次的埋怨过父亲,把我酒不过三杯的窘态归功于太早接触啤酒,对这东西产生了抹不去的阴影,父亲总是笑笑,眼眸深处藏着回忆,却早已不再年轻。
也许初为人父,都会有那般荒诞的孩子心性吧。
父亲年轻时喜欢到处旅游,每到一处都会留下一张带着墨镜,留着胡子的照片,家里的相框摆满了他的照片,那时的他,激情满满,活力四射。
他会抱着我,指着照片,跟我讲那里面的人和故事,说远方的山和海,告诉我世界很大,应该出去走走。
他高兴起来也会和我一样,在床上打滚,鼓起胳膊,让我摸摸他臂膀上坚实的肌肉,一次,他假装被我把肌肉捏坏了,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夸我力气大,我天真的以为真的把那鼓鼓的肉球捏爆了,在小伙伴面前吹嘘了好久。
孩子天生都是好动的,我也不例外,小时候,总会因为各种理由让胳膊脱臼,每次父亲知道后,都会心急火燎的抱着我,跑到医院为我正骨,夏天的时候,当从医院回来,都会在路边的柳枝上切下一段,揉出树皮,给我做一个会吱吱呀呀的小口哨,我总会玩的不亦乐乎。
恍惚间,岁月吹散了青春,染白了青丝,把故事也留到了昨天。如今的父亲早已双鬓斑白,一次带父亲办事,看着他已经略显老态的背影,蹒跚的步伐,心里仿佛有些刺痛,眼角有些酸涩,当初那扛着我健步如飞高大身影,如今却连爬楼梯都已经力不从心了。曾经荫蔽了整个时代的身影,现在,有我。
曾经,对今天的这个日子欣喜不已,因为有为我准备的蛋糕和佳肴,不知何时起,却夹杂了一丝沉重,八月十三,父亲的生日,希望您今后的每一天都如从前,只有安心,毫无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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