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小姐是江南人,瓷白的皮肤好像能牵动阳光,瘦瘦小小的身子却不干瘪。
三小姐最爱雨天坐在自家的旗袍店里,托着腮看着外边蒙蒙细雨,思绪就这样随着微风,投入了路边草地,掠过了斑驳墙皮、桥梁,散落在了清清青青的河水中,消散在了远方迷蒙的雨雾中。
三小姐父亲是裁缝,人们都称他“陈师傅”,三小姐家中排行第三,大哥因战争离世,二哥也不知身在何方战场,不知生死。
三小姐日子有点单调:和父亲学做旗袍,逗猫,看书,洗衣服,做饭吃饭,这就是她日常的生活了。偶尔有戏班子经过,乌泱泱的人聚在了戏台底下。三小姐也不愿意去,嫌吵。
民国十六年夏,傍晚。太阳渐渐落下,务农的人陆续回家。金红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的村庄,门前的小河也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门前的陈师傅抽着烟,看着村口的方向,和过往的人打着招呼。
“陈师傅!吃过了吗?”
“没呢,囡儿烧饭呢,你呢”
“唔,刚从田里回来。。。又在等老二么。。。”
“嗯”,陈师傅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眼神飘向了村口的方向。“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周家老大前两天匆忙回来过一趟,说不定,老二过两天也能回来一趟。”
太阳落得更低了,四周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又响起了知了的叫声。
“今晚有南方来的戏班子,就在村东边,你喜欢听戏,你也去吧。。。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老二也回来了。。。”
“嗯。”
天慢慢黑了,街道上的人慢慢少了。陈师傅将烟斗在墙上敲了敲,走进了家。
吃完了饭,天完全黑了,今天的天气似乎并不是很好,月亮被云朵挡在了身后。各家亮起了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囡囡,去看唱戏的伐?”
“唔,不去了吧,人蛮多的。”
“嗯,那我去了,不用等我回来”
“天黑了,注意路啊!”
“嗯。”
三小姐坐在了矮柜后,手托着腮,想起了二哥。晚上的村子很安静,只有癞蛤蟆,知了在叫。屋子里灯光印着三小姐素净的旗袍,三小姐更好看了,“唉!”三小姐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汪!汪汪!唔~”领家的狗突然叫唤了起来,“谁在外面吗?”窸窣的声音好像在窗户下,“二哥?”三小姐边说边朝着响声走去。
陈小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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