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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缺一 第三章

三缺一 第三章

作者: 蛋清的自留地 | 来源:发表于2020-08-09 15:42 被阅读0次

    第三章

    1985年9月2日 星期一

    非常幸运地,我们四个都考上乡里的重点初中。

    今天是初中开学报道的第一天,也是我们开始寄宿生活的第一天。

    新的学校,校门比我们村小学的校门气派。校园里有一排排整齐的教室和宿舍,还有供我们吃饭的食堂。

    新的学校,真好!

    不过,倒霉的是,我跟招弟分到九班,她俩在十班。我好想去十班,不想和招弟一个班。

    离开家的头一天晚上,四个人很兴奋,挤在晨卉家的炕上,想象着离开家没有家长约束的日子,编织着遇见新老师和新同学的种种场面,很是向往,恨不得马上到天亮,背着铺盖自己去上学。

    兴奋的心情也熬不过瞌睡虫的来袭,四个人渐渐都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中,被晨卉妈妈叫醒,洗漱吃饭。吃过饭后,三个人各自回家催促着家长。晨卉爸爸在乡政府有工作,有一个单间宿舍,晨卉的吃住都可以和爸爸在一起,她不需要拿铺盖。好不容易,三位家长准备好,四个人跟离弦的箭一样,连跑带颠地空手跑在前面,骑着自行车驮着铺盖卷的家长差点被甩在后面。

    五里地,四个人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大门正对的墙上,贴着四张大红纸,分别是新初一两个班男女生宿舍分配和分班情况。

    排队,报道,领新书,找宿舍,找班级教室,换饭票,事情一件接一件,忙碌有序,又莫名地新鲜和兴奋。

    忙乎完所有的事情,将近午饭时间,四个女孩送走家长,端着饭盆,去食堂打饭。松软的馒头,熬得出油的米汤,还有白菜炖豆腐,看起来都好吃。

    新入学的新鲜感,没持续几天,对家的思念逐渐地占了上风。每天晚上,下自习以后,四个人聚集在操场一角,互相倾诉,互相安慰,慢慢地学会适应寄宿生活。

    1986年1月8日  星期二

    教室和宿舍,都很冷,我很想念家里的热炕。

    爸爸知道我怕冷,特意给我做了厚褥子和厚被子,可是每天晚上进被窝前,我都得犹豫很久。有些同学干脆不脱衣服钻进被窝。我怕穿着衣服睡觉,早上起来会感冒。所以,我只能钻进冰凉的被窝,用体温慢慢地把它焐热,再渐渐进入梦乡。昨天晚上,真懊恼!挨着我的一个女生竟然尿床,尿竟然渗到我的褥子和被子上,把我给冰醒啦!

    好在今天天气好,褥子,被子拿出去晒,不仅晒干,现在还有太阳暖乎乎的味道,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初中的住宿条件实在是不敢恭维。

    三个年级总共六个班,十二个宿舍。男女生的宿舍各一排房子,每排房子是上下两层。下层的房子隔断成三个长方形的房间,分配给三个班。去上层宿舍的楼梯装在房子的背面。踩着楼梯上去,上层没有隔断,其余三个班的学生进同一个门,按照左中右,依次分配给三个班。

    宿舍不仅没有床,连泥做的大炕都没有。下层的学生在砖地上先铺上用谷子(没磨掉皮的小米)秆编织的垫子,再铺上褥子。上层的学生好一些,因为上下层是用木板隔开的,他们的垫子铺在木板上。

    宿舍小,学生多。每个宿舍的宽正好是两个单人褥子的长度,学生们沿着长条的中轴线分为两部分,左右两侧依次排开,铺上自己的垫子和褥子。每个人能拥有的空间,只有半个单人褥子那么宽。宿舍里认识的两个人,会把两床褥子依次铺在草垫上,视觉效果上略能好一些。不认识的同学,只能把单人褥子对折。每个人都只能侧身而卧。

    挨着门剩余的一些空间,供大家存放鞋子。碰到下雨天或者下雪天,每双鞋子都湿漉漉地,砖地也不隔潮,草垫子也无能为力,褥子冰凉潮湿,难以入睡。

    尤其到了冬天,宿舍里没有任何取暖的工具,每天晚上都要犹豫好久,才有勇气钻进被窝,用体温慢慢去暖和冰凉的被窝,冰凉的褥子和冰凉的地面。偶尔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到装满热水的葡萄糖瓶,这在大家喝水都困难的日子里,可是极大的奢侈。这个瓶子在大家手里,直到它变凉,变冷。慢慢地,宿舍里安静下来,进入甜甜的梦乡。

    上下层之间用木板隔开,木板之间有诸多小缝。每每晚上临睡前,下层的同学刚扫干净自己的褥子,铺上被子,躺被窝里。上层的同学迟一些归来,也要清扫褥子,一阵灰尘从木板缝里飘落下来,落在下层同学的被子上,甚至会掉到鼻子眼睛嘴巴里。于是,上下层开始一场不知和谁吵的一场对骂,此起彼伏,直到外面的宿管吹哨提醒,大家方才安静下来。

    学生们安静下来,宿舍里却不安静,白天看不见的耗子们相继出来,磕馒头,咬被子,甚至还咬伤了学生的脚趾头。

    1987年元旦 星期四

    新年的第一天,学校食堂免费给我们改善伙食,每个人发一张餐券,到食堂可以领两个油饼,一份猪肉白菜炖粉条。

    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却变成坏事,哎,不想再提。

    学校食堂里的饭菜既贵又单一,学生之间有个顺口溜“氢二氧煮南瓜,再加一把氯化钠”,只是氢二氧煮的除了南瓜,还有白菜和萝卜,随着季节变换。

    大多数学生舍不得花钱买饭票,只能从家里带些馍馍咸菜吃。夏天带的馍会发霉,舍不得浪费,抠掉发霉的地方,继续吃。冬天,馍馍吃到嘴里冰牙,有时候还能吃到冰碴。耗子却不分季节地每天晚上光临每个人的馍袋,毫无办法。从家里带的菜,多数人都是腌韭菜,腌蒜薹。

    学校领导也了解学生的情况,除了周六下午回家过周末之外,每周三下午安排寄宿生回家一趟,当天晚自习前返校,让学生利用这个时间回家取些馍馍和菜,取名为“取馍时间”。

    每周的周三下午和周六下午,对家的渴望让每个学生都心里惶惶,晨卉她们四个人也不例外。虽说晨卉不用取馍,可是也想念妈妈做的饭菜,所以每周三下午也陪着她们三个人回家一趟。

    回到家,锅里有家长给备留的饭菜,吃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是家里的味道,每个人都会幸福得不得了。吃饱喝足,带上足够多的馒头和菜,又踏上返校的路程。脚步还没迈进校门,就想着距离周六还有几天。

    偶尔,胃口好些,或者耗子光临馍袋的次数较多,原本能吃到周三或者周六的馒头不够吃,只能去食堂买些饭,凑合吃一顿。

    每年元旦给学生改善伙食已经成为传统节目。这一天,不论寄宿生还是走读生,都能分到一张餐券。

    话说1987年元旦,晨卉中午也留在学校,和她们三个一起,去食堂领免费的午餐。开开心心地领到香喷喷的油饼和垂涎欲滴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四个人围成一圈,蹲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开始享用。谁知,吃到中途,巧女在自己的菜碗里,竟然发现一截没有毛的耗子尾巴。巧女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筷子和油饼,起身往宿舍跑。

    其余三人也没心情继续吃,留着招弟收拾大家的碗筷,晨卉和夏花追上巧女,劝慰着巧女。

    巧女边走边落泪,“学校的条件太差,我都不想继续上学,还不如退学回家了事。”

    晨卉和夏花劝导巧女,“退学?我们的理想不实现了吗?遇到这么点挫折,你马上要当逃兵吗?”

    可是,夏花和晨卉的劝导丝毫不管用,巧女边哭边说马上退学回家。两个人看劝说无果,心里干着急,没办法。

    收拾完碗筷,随后赶来的招弟听到巧女的哭诉,轻描淡写地说:“好吧,我替你收拾东西,你退学回家吧。过两年,让你妈给你找个婆家,嫁人吧。然后生个孩子,成天挂着鼻涕,跟在你屁股后面一声接一声地喊‘妈’。这你总乐意了吧?”

    巧女竟然破涕为笑,“招弟,你讨厌!让你妈给你找个婆家。”

    “嗨,我也没闹着要退学回家呀!”招弟把吃剩的炖菜都倒掉,盆里只留着大家没吃完的油饼,“再吃点吧,你这一闹,谁也没吃抱。不管好坏,我们先吃饱,才有精神上课,才有可能从这耗子窝里逃出去。”油饼放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招弟把油饼分给三个人,“油饼这么香,也不用就菜,吃吧!”

    四个人不分彼此,吃光油饼,抹抹油嘴,喝点水,准备上课。

    晚上下自习后,四个人又凑到操场角落,聊天侃地。巧女又提起菜碗里的耗子尾巴,又伤心地抹着眼泪,“我到现在还觉得恶心。”

    晨卉在一边忙着安慰,招弟生气地在旁边喊叫“没出息,没出息,这么点苦都受不了,还怎么能成大器,还怎么替家人争光添彩”,夏花在一边无声。

    哭过、被安慰过、也被骂过的巧女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大家送晨卉到校门口,三个人也返回宿舍,结束曲折的一天。

    1987年6月20日 星期六

    历年中考的第一天,老师提醒我们,我们进入中考倒计时。哎,难不成,接下来的一年,老师们要把中考倒计时挂在嘴边,作为督促我们学习的唯一手段吗?

    天气酷热,今晚又突然停电,大家点上蜡烛继续学习。蜡烛释放出的热量,让教室里更加闷热。

    没有水喝,我感觉嗓子里在冒烟。又有男生撬开教师餐厅门口的水瓮,又引发一场学生和食堂师傅之间的斗智斗勇。最后以学生失败而告终,被抓住的男生被带到校长室里,食堂师傅要求处分他。哎,估计得不了了之,以前不也是这样嘛!

    用水困难,在当地是个大问题,学校也不例外。为了控制学生用水,每班都采取定量定时打水制度。一日三餐,每个宿舍可以到食堂领一水桶开水;上午和晚上课件,以班为单位可以领一桶开水;其余时候,学生没有水喝。

    所谓的一桶水,食堂师傅不给舀满,两个人抬或者一个人提,沿途再泼洒一些,走到宿舍或教室,常常只剩半桶。水桶不等值日生放好,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水缸,争先恐后地抢水。经常有人因为抢不到水,而只能嚼着干馒头,凑合一顿。

    水不够喝,冬天还好过一些。到了夏天,天气酷热,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学生只能去“偷”水喝。最早,学生翻窗户到食堂里面偷生水喝,有些人顺手再偷一些馒头。食堂为了对付学生,在未告知学生的情况下,在窗户上装上电网。某一日晚上,几个学生又去偷水,结果被电死一个。至此,学生再也不敢去食堂偷水喝。

    无计可施,学生想到教师餐厅门口的小水瓮和蓄水池。最初,水瓮和蓄水池都没上锁,学生趁餐厅师傅不注意,舀一杯水,迅速撤离。水瓮没水,大家就想办法到蓄水池里舀水。学校只好在水瓮和蓄水池里都加上锁。可是,锁也常常被撬开,于是每到夏日,学校里总在不停地上演“猫捉耗子”的游戏,仅仅为了一口水。

    1988年6月4日 星期六

    眼看离中考只剩半个月,巧女却因为中暑,回家养病。我们三个每天晚上照旧在操场一角聚会,只是不再说什么悄悄话,而是哪道题怎么做哪个单词怎么写。每每这时候,招弟总是比我们优秀,经常为了学习的事情,我跟招弟吵得面红耳赤。如果巧女在场,她会担任裁判。晨卉总是微笑着听着我们争论,因为她的成绩最不好。招弟的成绩最好,其次是巧女,再其次是我。虽然我的成绩不如招弟,可我还是愿意跟她争辩,辩论之后才能加深记忆,没准她的好成绩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哎,备战中考好辛苦,我困得快睁不开眼,前排的招弟还在认真学习!

    希望巧女能参加中考!

    巧女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但却最不被家里重视,因为她前面已经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父母说她的出生纯属意外,她比最小的哥哥小十岁,比最大的姐姐小20岁。就连巧女的名字也是妈妈随意张口起的,说什么女孩子要巧,就叫巧女吧!

    巧女还没出生,大姐已经出嫁,为人母。巧女出生那年,大嫂进门;巧女满周岁,大侄子小宝出生。所以,在巧女的记忆里,同为爷爷奶奶的父母总是要求巧女让着小宝,理由是“你是他姑姑”。

    巧女是老生女,自带先天不足,体质比招弟姐姐还虚弱,让人一看就觉得倍儿心疼,只有巧女的家人不如此认为。巧女的家里,经常会传来她妈妈的喊声,“巧女,你又招小宝哭,你怎么这么没个姑姑样?你欠揍了吧?”巧女会一声不吱的溜出家门,躲到晨卉家,直到妈妈气消为止。

    巧女每年总得有几次头疼脑热的,父母也见怪不怪,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吃点药,好了继续上学。巧女身体弱,头脑却不差,别看总生病回家,功课却没落下。她和招弟都属于年级里能考上县重点高中的人选。

    不凑巧,距离中考还有半个月,巧女又因为中暑而回家休息。关键时刻,父母也颇有责任感,带她看病,照顾她的吃喝,好歹在中考前,身体恢复健康状态,可以如期参加中考。

    1988年7月13日 星期三

    几家欢乐几家愁。

    招弟家自从生了弟弟以后,加之招弟的学习成绩很优秀,她父母对她也不再似以前那么苛刻。

    可是,巧女正好反过来。全家宠爱小宝,倒感觉巧女跟捡来的一样。这不,今早因为巧女第一次来那个,又被她妈妈一顿臭骂。

    告别初中生活,回到家中一边享受暑假的自在,一边等待中考成绩。

    但这种自在却在某一个清早被打破。巧女清早起床,发现床单上一片血渍,吓得要死,碰到事情一向不敢跟妈妈倾诉的巧女,着急忙慌地跑到晨卉家。还没等巧女跟晨卉开口讲,就听到巧女妈妈的吼叫,“巧女,你去哪里啦?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天天伺候你吃喝还不够呀,还让我给你洗这脏床单?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能干好啥呀?”

    听见妈妈吼叫的巧女,又赶紧从晨卉家出来,却看到已经有邻居嫂子们站在自家门口,劝慰妈妈,妈妈拿着那条脏床单在向各位嫂嫂们激动地诉说着,谩骂着。

    那一瞬间,巧女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好又躲回晨卉家。晨卉细细地向巧女讲述着其中的秘密,以及这期间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泪眼婆娑的巧女不禁佩服地问晨卉,“你怎么明白这么多?”

    晨卉回答:“都是我妈妈一年前告诉我的。”

    闻讯而来的自然还有招弟和夏花。明白事端之后,夏花笑嘻嘻地告诉巧女:“恭喜你成为一个小女人,哈哈。”

    巧女惊讶地问:“你也明白?”

    “嗯,”夏花点点头,“我也是暑假才明白的,当时在爸爸面前弄脏了裤子,窘得不得了。看我害羞,我爸把我带到晨卉家,也是晨卉的妈妈给我讲的。”

    巧女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晨卉的妈妈真好!

    一旁不明所以的招弟,瞪着两只大眼,着急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晨卉耐心地给她做普及工作。听明白之后,招弟捂着脸,有些害羞,却不忘“讥讽”大家,“你们怎么这么早熟呀!”

    招弟却没想到,她这一句话招来三个人的一顿“群殴”。看着势不均力不敌,招弟明智地选择休战告饶。

    得到朋友们安慰的巧女,心情明显好转,门口围观的嫂子们也都已经回家,巧女怯怯地踏进家门。发泄过后的妈妈已经洗好床单,看着巧女进来,也不再说什么,巧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夏日早晨似乎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声恼人的蝉叫声。

    1988年8月15日  星期一

    招弟不负众望,考进县重点高中。巧女以一分之差,跟我和晨卉一同考到镇高中。

    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半个月,我们却还像三年前一样期待,期待新的学校,期待新的老师,还有新同学。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地聊着新学校的事情,谁知招弟却突然给我们宣布了一个“炸弹型”的消息。

    我真佩服她的敢作敢为,谁知道她长大还会做出什么让我们瞠目结舌的决定呢!

    我也很佩服她的自信,总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相信自己能做得很好!

    巧女因为考前生病,考场上发挥不好,最终只拿到镇中学的通知书。好在有夏花和晨卉的陪伴,很快弥补了巧女心中的遗憾。

    每天晚上,只要四个人聚在一起,三个人总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除了招弟。她几乎插不上嘴。

    “听说咱们高中有四个班,不知道咱们三个能不能分到一起?”

    “不管能不能在一个班,咱们三个晚自习后还在一起聊聊天。”

    “咱们还可以天天在一起吃饭呀!”

    “对,对,对,咱们三个照样可以一起回家取馍。”

    “听说这个高中住宿挺宽松的,咱们三个没准可以挤在一个宿舍呢。”

    “好像不用睡在地上了,有炕啦!”

    招弟今天自从进门,一言不发。三个人也习惯她最近的寡言少语,谁也没理会她这茬。

    “别吵了!”一直沉默的招弟突然大喊一声,“我要宣布一个决定。”

    一贯喜欢跟招弟针锋相对的夏花笑嘻嘻地说:“宣布什么?上了重点高中,打算宣布跟我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招弟白了我一眼,没接我挑衅的话茬,底气十足地说:“我决定不去县城上重点高中,跟你们一起去普通高中上学。”

    晴天霹雳,巧女和夏花都被震傻了,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你脑子被驴踢啦?”

    倒是晨卉镇静,问招弟:“为什么这么做决定?”

    招弟平静地说:“常言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以我的分数,到了重点中学,也没有老师会重视我。与其默默无闻被忽略,不如到普通中学,会有老师格外关照我,会比去重点中学效果更好。再说了,”招弟顿了一顿,“我相信,凭我的能力,不管中学是否重点,还是非重点,三年以后,我肯定能考上大学。我相信我自己。”招弟停顿了几秒,好似在下定决心似的,接着说,“我也舍不得跟你们三个分开。”

    招弟最后一句话,让夏花瞬间明白她刚才停顿几秒的含义。对于一向表现非常强势的她,让她在三个人面前示弱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在她看来,儿女情长之间的倾诉就是人生软弱的表现。

    晨卉担忧地问:“那你父母能同意吗?”

    “他们?他们都听我的,在考上大学之前,他们肯定都会听我的,因为我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骄傲。我姐已经辍学,我弟弟嘛,你们也都看见了,已经三岁,被我父母惯得不像样子。所以他们指望靠我在村里挣口气,我也愿意通过我的努力让他们开心高兴。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他们也不太懂这些。”招弟拍拍夏花跟巧女的脸蛋,“醒醒吧,两位妹妹,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能跟她们以姐妹论称,说明招弟心情此刻格外地好,夏花接着她的话茬,跟巧女说:“小妹,我俩如何来惩罚一下她,她刚才的决定吓得我差点魂都飞啦!”

    不约而同地,夏花跟巧女拽住招弟,把她按到炕沿上,故作声势地要“捶”她,“打”她。

    招弟开口讨饶,“好妹妹们,饶了我吧。”

    “叫什么?”两个人手不停,嘴也不停,质问道。

    “好姐姐们,饶了我吧。”她俩的这点小伎俩,招弟还能不明白。

    占了便宜的两个人放开招弟,气愤的招弟敢怒不敢言。

    两个人洋洋得意,心里那叫一个美呀,哈哈哈!

    晨卉遇事冷静,看着三个人闹够,才接着问招弟:“那你的学籍怎么办?县高中已经给你发通知书,你的档案也已经到县高中。”

    “这个问题,我事先做了了解和沟通。”招弟一本正经地说:“镇中学的校长是咱们村的,你们知道,对吧?”

    三个人不约而同点头,“嗯。”

    “我找过他,问过这个情况学校会如何处理。”招弟接着说,“他说只要我愿意来镇中学,学校可以出面,帮我跟县高中沟通,取回我的档案。”

    “档案问题能解决就行。”晨卉总算放下心。

    四个人开开心心地准备进入下一段新的征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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