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海凭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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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天空是白茫茫的一片，辽阔的大地覆盖着厚重的雪衣，它们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在那里悄然相接，看不到一丝的缝隙。天地彻底融为一色，空旷的原野只有凛冽的寒风在瑟瑟作响，直至视力穷及之处没有任何物体阻挡他四处远眺的目光。
余斌源站在雪白的田野上，就像一个小小的黑点静止在长长的北国画卷之中。在这千里铺白的雪地上，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唯有与周围的冷寂一起归于随昼夜交替而毫无改变的自然景色中。
昔日的甜城早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了雪白的荒原。他的心跳慢了下来，外界的环境虽然无法共鸣，但内心的波动早已涌进瞳孔，演绎着难以诉说的悲情。
国家的调令上周就下达了，他从国家新型材料中心被秘密接到了北疆。战争就这样开始了，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战争以这么不可思议的方式开始，更让所有人深陷迷茫。
深深地呼吸了一腔冷空气，余斌源的鼻梁白里透红，乌黑的眉毛上不知什么时候凝满了冰霜。天空慢慢白得可怕起来，不时洒落大把的冰晶，东窜西跳，随着寒风四处游荡。
远处几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身上披着大片的雪花，他们踩着余斌源在雪地留下的脚印，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这几个人的到来使得寒风骤然加紧，呼啸而过的气流吹落他们身上的雪花，露出深绿色的军大衣！
余斌源抬眼望去，几张刀削般的脸庞瞬间刺入脑海。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肩上扛着两颗将星，身后的几个人面无表情，看起来无比冷峻。随着他们的接近，余斌源似乎看到他们的身后好像还有一个女子。
没过多久，国字脸一行人来到了余斌源的身旁，他们默默地站成一排，向前方的那一片雪场注目行礼。时间仿佛滞留在这一刻，苍白的太阳星芒费力地穿过重重云层，将无力的光辉洒在每一个人的脸庞。
“余所长，你真的要把新概念武器研究所建设在甜城遗址？这里依旧很危险！”国字脸偏过头，严肃且真诚。“虽然云海上校已经殉国，但这里还是有被覆盖打击的几率！我们需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也需要对全体研究人员的生命负责。”
“你们把我的决定向上面报告吧，我不会改变主意。我这么做也有原因，毕竟这里是M国气象武器的打击区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对我们今后的实验可能会有很大的启发。况且，这里是他长眠的地方，我将在这里继承他的遗志。”寒冷的气流好似冻结了所有人的情绪，余斌源说出这句话后，每个人都无比平静。
“我知道军方的情报都有很高的密级，不过我还是想请求，可以得到了解云海牺牲过程的具体权限。”余斌源的语气顿了顿，还是把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必须知道，于公，这对我接下来的实验有很大帮助，于私，就算我个人的真诚请求，可以吗？”
国字脸默默地低下头，把目光瞥向他后面的女子。“小徐是云上校的未婚妻，文件资料现在都由她保管，一会儿你可以找她得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唉！”国字脸暗自叹息，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中。
余斌源看了看那身材高挑的女子，她一直刻意地控制目光远离前方的雪场。他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他为朋友有未婚妻而高兴，可随着云海的牺牲，这些全部都转化为了更大的悲伤。
“云海对新概念武器的研究，威胁到了M国的战略利益，在核武器无法大规模轻易使用的情况下，气象武器和微波武器等非传统武器则发挥着巨大的战略威胁作用。”徐蓝很快调整了状态，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云海的保密级别应该是最高级的，M国怎么会突然攻击甜城，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研究呢？”余斌源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想不明白。“除非？”他不敢再往下想了，那是一个可怕的结果。
“M国的情报能力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可怕。”徐蓝微有些自嘲的语气。
“查到了吗？他是谁？”余斌源攒紧拳头，牙齿磨合的声响很微弱，但谁都可以听见。“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今天这样的祖国的庇护下，还会有叛国的人。”
“他叫刘志，是将军一手从基层带出来的，曾经立过很多功劳，还在国外的行动中救过将军的命。所以将军才让他负责与云海研究上的信息交接。M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可笑的是还共享了云海的实验成果。不过，他们下手比较快而已。”说到这里，徐蓝再也止不住泪水，身体颤抖了起来。
“云海牺牲后，刘志就自首了，也许是带着对甜城百万百姓丧生的愧疚。我们一直到最后都没审问出他叛国的原因，后来将军亲自送他走了。”徐蓝拭干眼泪，无力地说道。
“没想到云海的努力却为M国做了嫁衣！”余斌源无比气愤。
“云海的研究数据一直被M国共享，他们先一步进行了突破，然后就把云海作为实验对象，想扼杀我国在新概念武器上的战略主动权。虽然我们保留了很多研究数据，但是云海才是武器理论的核心，没有他，我们将寸步难行！”国字脸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首长已经批准了你的所有请求，北部战区将全力配合新概念武器最终阶段研发和装备部队后的适应性训练！”国字脸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然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余所长，云海上校未竟的事业就交给你了！”
“这是云海生前最后发出的视频文件。”徐蓝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步入正题，他引着余斌源回到作战中心。
大厅的屏幕亮了起来。“我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我没有时间了，气象武器的进展很顺利，前期数据都在一个加密文件里，就包含在我发送的文件夹中。战略微波武器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我想我曾经的老同学余斌源可以……”屏幕的画面此刻好像被疯狂撕扯，瞬间只留下一片白色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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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攻击是非传统型的，他们用仿生物的设备运输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盒子，按照一定的排列方式从甜城上空掉落，然后不到一分钟，整个甜城区域风雪大起，预估温度可能瞬间降至零下一百七十多度！建筑被狂风扯碎，一切都被暴雪埋葬。这是后来通过卫星才知晓的，之前地面的检测设备没有任何报警。”国字脸解释道，然后又接着说了下去。
“云海发现室外的环境不对劲，和他设想的武器打击的前兆基本吻合。所以即刻做出紧急决定，这是他留给国家最后的东西。实验数据你已经全部接收了，云海上校信任你，党和人民也信任你！”国字脸无比严肃地说道。
“我一定会尽快完成最后的工作！”余斌源随后问，“战争,现在怎么样了？战争的发起就真的这么容易吗？”
“我国近几年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了，各个领域马上即将赶超M国，特别是科技方面，我想你最有直接的体会。他们很早就有这个计划了，只不过是云海的研究刺激到了他们，使得战争提前了而已。以前M国就频繁发动对外战争以缓解国内矛盾和经济压力，现在，发动的就是纯粹的资源抢夺战，因为我国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资源储存国，综上两点，战争是必然的！现在双方都在试探性攻击，所以，我们的工作要加紧了，尽早配备部队！”
“难道M国不害怕我们终将动用核武吗？”
“核武动用就是不死不休，没有人会率先找死，M国的目标是中国所储备的资源。”
余斌源知道，自己的肩上扛起了比以前更大的责任，他每天毫无日夜地工作，但还是和云海一样陷入了瓶颈中。战争也在全面地跟进，以前的试探已经变成了大范围的覆盖打击，每天夜里，头顶都是一场漂亮的烟花。将军告诉他，这是例常进行的武器拦截。
以前总认为现代战争会很快地结束，但不使用毁灭性的武器下，我们和M国确实在僵持，余斌源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因为它每持续一分，损耗的都是国家的资源，花费的都是国人的幸福。他知道，他要加紧了！他能做的，便是建立更加强大的威慑。
北国的夜晚冷意刺骨，他反复地看云海留下的数据，一个个毁灭武器的设想不断地重复在他的脑海。余斌源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云海骨子里的兽性。
他知道，云海是渴望战争的，从大学时的聊天云海就有那种欲望，他一直宣扬战争的“一劳永逸”论，余斌源一直觉得他很激进，直到现在，余斌源依然这样认为。
“余所长，研究现在进行得怎么样？”国字脸被徐蓝引到他的办公室。
“气象武器本来就即将完成，所以它马上就可以配备部队了，其他一些新概念武器的材料问题也都被我解决了。不过，我现在和云海一样，在战略微波武器的研究中有了瓶颈，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很正常，云海在武器研究上已经是我国的顶尖人才了。余所长不愧是云海上校推荐的人，我们现在的军事科技已经和美国差距不大了。前几日幸亏你提供的气象武器防御理论，才使得我们的一个航母战斗群免遭飓风的拉碎。”
“我没有他在武器上的天分，我只不过是一直知道他对武器的设想，而且我还继承了他以前的研究成果，我只是负责解决武器材料的问题，使他的武器设想可以成立。但他最终的设想，我恐怕难以实现！”
“你一直以云海的思路做研究，自然会和他一样陷入相同的瓶颈。你现在不妨跳出他的思维，没准会有其他的收获！”徐蓝突然建议。
“小徐说的对。”国字脸也给出肯定。
“将军，战争现在进行地怎么样了？我们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余斌源摘下眼镜，狠狠地揉了揉双眼。
“每天的导弹攻击还像往常一样，M国初步控制了我们在海外的几个资源区，我们和M国在这些海域进行着海战。天空也不平静，北部战区的飞行员已经被抽调了大半。我们与M国互相都使用了各自的新概念武器，但战略性的武器很少，所以没有影响战争局面，不过双方还是有很大牺牲！现在战争的关注已经转移到太空，我们在争夺上帝视角的信息控制权，得到它，就基本宣告胜利了！”国字脸向上指了指。
“将军，其实，现代战争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对抗吧，只要让M国军队的信息交流回到解放前，我们就会不战而胜！”
“是这样的，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确实有一点灵感，云海对战略性微波武器的设想还停留在杀伤力这个层面上，我想到了另一条路，用它摧毁M国的通讯！”
“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你们的武器，但我想，微波武器的大规模大面积攻击技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M国也早有这样的设想，不过都只能进行小范围的干扰。”
“根据核爆炸的电磁脉冲效应，对核武器加以改造，使其在爆炸时，将更多的能量转换为微波电磁脉冲，就有可能实现大面积攻击。也就是我们如果大胆一点，这些都可以实现，或者说这是一种威胁。”
“即使把更多的能量转化为微波电磁脉冲，但核爆的威力和后果你是知道的！我们绝不能率先使用核武器！这是原则性问题”国字脸斩钉截铁。
“将军，以前我特别不理解云海对战争的那种兽性，就在刚才我还不认同。但我现在越来越明白，想要通过战争保证长时间的和平，就一定要有兽性，否则我们将处处被动。云海在大学的时候就跟我宣扬战争的一劳永逸，他希望以后可以用强大可行的战略武器消灭敌对势力，所以他才投身到对地球本身伤害不大的新概念武器研究中，不用像使用核武器那样投鼠忌器！”
“你想说什么？”国字脸皱了皱眉。
“我想请你把我今天说的话向首长传达，我想进行这方面研究，我会把核武器的伤害降到最低！”
“好吧！我会的。”
送走国字脸，余斌源默默地蹲在墙角，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云海。
“云海以前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我想，他推荐你是有原因的。”徐蓝为他带了份晚餐。“他以前有的时候很无助，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我怀里哭了，我以前还不理解，但自从调到这里工作，接收战争的一手文件，我也越来越理解他。”
“为了以后的美好，我们甘愿做一个魔鬼。我终究掉进了深渊。”
“战争本来就是魔鬼，没有对错，M国为了以后要掠夺资源，我们自然寸步不让。”
“所以，率先使用核武器也不应该有对错，因为我将结束战争！”
“你，你想做什么？”
冬天终于过去了，北国四季的变化确实明显，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心情愉悦，减轻了不少对战争的焦虑。
“首长只同意了研究，毕竟可以增加战略威胁手段。”国字脸略显疲惫，忍不住爆了粗口，“战争是真他妈折磨人啊！”
“战争终将结束。”
余斌源的研究立刻进行，其他的武器研究无论进行得如何都被停止，研究所迁移到了荒漠，所有参与研究的人员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不知不觉，时光飞逝。余斌源记不得自己已经多久没刮胡子了。它脱下防辐射服，瞬间感觉无比轻松，他可以对云海交差了。
“所长，我们成功了。这是我帮你整理的文件，我们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将军吧！”
“不用了，文件先给我吧！把咱们成功的一批新概念核武器的启动装置检查一下。”余斌源转头撕了文件，他知道，自己正在平静地疯狂！
天色渐晚，研究所的人员都被余斌源给了幸福的休息，作为嘉奖。
夜里无比安静，远方战争的士兵在互诉思乡之情，决策的指挥员在紧赶作战方案，神州百姓彻夜难眠，也有和余斌源一样的怪人，夜里在外面游荡，自言自语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余斌源一个人来到了控制中心，把自己的指纹按了上去，国字脸早已经在此等待！
“将军？”
“不用多说，我是来做相同的事的，我在等你一起！”国字脸摆了摆手，摘下军帽，露出花白大片的头发。
按钮就在余斌源的面前，他伸手又缩了回来。当他下决心按下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控制室瞬间传来大海般的信息流。
余斌源的研究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泄露，但M国又先了一步……也许是兽性的共通吧。
国字脸也不在有丝毫的犹豫，将按钮狠狠地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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