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葛大妈说:“你姐快不行了，还是赶紧回去看一趟吧，人昨天晚上爬在床上发豌豆呢！说你爷也来了，你奶拉着她的手不放。你爸拿着拐棍在敲箱子哩，祖先们好多人都压满了。反正是人很多，看样子饿得时间长了。还是赶紧拿些纸钱给化了吧，让去买些吃食，可别在这里臊搅人了。”

三儿媳说:“这寿衣虽然全穿好了，可孩子们还是希望奶奶能多活些时日。家里的男人们都去打工挣钱了，媳妇子留在家里照看小的，有婆婆在，也是个伴不是。这要是人走了，偌大的院子，有些个害怕。”

亲戚问:“就没有点办法，让病情有所好转嘛？”

二儿子叹口气:“俺妈老毛病了，这从小到大，都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就快走了，然后就好了。哪一次不是来的突然，好的莫名。身上也没啥大病，就是胃上有些不舒服。可能也是带娃累坏了身体吧，可不让她带就发火，实在是扭不过。你看那腰，都快弯到地上了，可心里欢喜的紧。每天起早贪黑的照顾孙子们，这一茬又一茬的，能撑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镇上众人七嘴八舌:“就是的，简直就是咱这达的传奇呀，但愿她这次还像前面那样能挺过来。我们一起给念叨下，也许能起点作用。”

院里的娃娃们喜笑颜开，打闹不止，对床上奶奶的花衣裳充满好奇。奶奶艰难的伸出枯瘦的干手，尽力挤出个疼痛的笑容说:“心疼的狗狗娃，奶奶阿达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们着。”

院外几个人在抽烟，隔壁的饭菜香味弥漫整个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