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

作者: 莫逆MONI | 来源:发表于2019-02-16 21:17 被阅读15次
除夕

在农村,除夕夜,是不能睡觉的。年轻的喜欢玩,斗地主,炸金花,打麻将,都和钱有关。年长的睡眠少,无心睡觉,忙忙这个忙忙那个。想睡觉的呢,整夜整夜的鞭炮声,是不会让你入睡的。

今年除夕,我就没有睡着。第一是因为鞭炮,第二是被逼婚。我翻来翻去地想,人为什么要结婚?大家都结婚了,一向是这样,所以我就得结婚?快三十了,年龄不小了,该结婚了,谁规定的三十就得结婚了?父母老了,他们着急,不能自私,得为他们考虑,他们逼着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换过来想就不自私?都是为了我好,再不结婚生小孩等年纪大了会后悔的,我这人有个性格,做了的事,从不后悔。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时是集大成,该清则清,当和则和,这样的智慧我没有。随波逐流当然容易,人云亦云也很简单。但是随波逐流不等于人云亦云,从来如此,便对么?鲁迅《呐喊》了近百年,然而现实还是这样。在农村,想要保持自主意识多不容易。不用说唾沫星子能杀人,就是父母的眼泪,晾谁承受不起。说不过,拗不过,他会哭,眼泪只要啪啪一落,无论有理没理,全是没理。这个来说:这小孩,不懂事,那个来说:把你养这么大白养了。一通说教,说的你惭愧万分,真是不孝啊。

唐朝有个诗人孟郊,他有一首《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游子吟

这首诗很著名,小学生都很熟悉。他另外还有一首: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这首诗,以贞洁烈女来自喻,写的很一般,甚至还有点封建殉葬的思想。但我很欣赏他的这种坚贞不渝,不为外物所动的品格。大概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类人,性格都倔!

弗洛伊德把人的意识分为本我,自我,超我。很多人的行为已经渐趋于本我,受各种原始欲望支配。人云亦云就不再显得奇怪,他们想跟随总是不会错的,这种跟随文化流转千年,有的变成了文化,贴春联,守岁;有的变成了文化毒瘤,重男轻女,封建迷信。别人放鞭炮,我也要放,放的还不能比别人少。别人要烧香拜佛,我也要,我还要抢在别人前面,争那个佛前头一柱香,对自主意识的压迫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自我意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觉醒?我家每年除夕夜都要请祖,弄一块砖头,放几刀表纸,几袋纸元宝,在堂屋里烧。我问过我爸,说这是传统,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我就问,既然是流传下来的,总有第一个人开始这么做,那么在他做这事之前呢?不就没有这回事。可见有没有这回事,跟传统不传统,关系并不绝对吧!我得到的回答是,别瞎讲吧!

鲁迅的文章给人感觉很沉重,人性在他的笔下显得血淋淋。《祝福》里祥林嫂逢人就说: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有……

祥林嫂

起初是说者流泪,闻者伤心,甚至于会有人主动找到她,听她诉说完,这才抹着泪满意而去。但是后来,祥林嫂就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了。人性是复杂的!起初听众伤心流泪,泪是真实的,后来的嘲笑也是真实的。不分诉说对象,一味喋喋不休,再甜的甘蔗咀嚼三遍,也会变成渣滓。

不想结婚怎么就成了原罪;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就成了对父母不孝,对社会不伦?人生在世,本我与超我对立,又统一,受许许多多的框框条条束缚着。叔本华在《人生的智慧》里说:

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智者们的孤独可以理解,聪明人总会显现出一点与众不同。然而,像我,这么一个庸俗的人,为什么同样感到孤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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