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诗

文/ 半瞎子

一

夜晚沉默下来

嗡嗡声伴随呼吸

填满空旷的寝室

没有人在坐着

或是赶着明天的太阳

坐在可有可无之间

记录一些幻觉，比如

月光杀死睡意

梦在失眠里恍惚

走廊灯光醉意的抖动

所有人都在堂前跑着

二

星星落在落在天上

海风鼓动集会的旗

搅乱几个睡袋里的梦

探照灯光填满

天空和眼睛的黑暗

模糊了镜筒见证的宇宙

在十一月一号的深夜

海浪和星光一次次冲刷

铺满少年遐想的沙滩

三

把自己融化成一首诗

从笔尖慢慢流到纸上

经常在脑海闪过的念头

是每一行突然出现的

生硬的标点符号

如果有个安静的读者

他会觉得有些不适合的沉默

如果他还保持深沉

那该是以怎么的方式结尾

还没有想好，还没有长出诗的尾巴

四

陷进躺椅里

看着电脑屏幕暗下去

靠皮肤感受周围的安静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

他在下午死去

又在黄昏时复活

傍晚的白鹭湖，昏暗如

午夜失眠袭来的忧伤

他躺在空旷的房间里

锁上门，外面的进不来

他也拒绝出去

这是一个没有夕阳的黄昏

没有一个人和他告别

用纸笔和幻想

他想留下荒原流浪者

最后的遗言

五

我看见人们在笑

看见操场上小孩在跑

老家秋天的风

吹过稻田仅剩的杂草

我看见一群人

昏暗的天气，世界快要爆炸

他们跪在街角哭泣

企图在机械的秩序里

唤醒远古的哀嚎

我看见一个个流浪的影子

躲着黑暗里念叨

他们诅咒太阳，诅咒光亮

我看见人们燃烧

一阵一阵的火烧红了刀

我看见人们渐渐睡着

忘记昨天，没有幻想

他们头上不再有锁套

关于悬着的剑和举起的刀

他们只剩嘶哑的咆哮

六

我突然感到害怕

害怕失去消食片后

无规律的食欲留下的胃痛

害怕没有声控催眠

疲劳与思绪的漫长折磨

害怕删了陌生号码

失去可能的机会和结果

害怕宿管阿姨突然催哨

害怕有人变得冷漠疏远

害怕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

驱赶了灯光缝隙夹杂的星光

我害怕哪天突然开口说起自己

也只是几个名词和冠词的堆砌

害怕抓不住风的手

写下毫无波澜的话

害怕在面对喜欢的女孩时

突然想起天气炎热，阳光刺眼

夜色很暗，适合独自散步

我每晚都发现自己在慢慢死去

早上又穿着别人的衣服和鞋子

习惯地答应着每个人的招呼

天空慢慢暗下去，太阳死了

月亮却依旧活着

地球慢慢背离，月亮死了

我和刚刚认识上星星还活着

我们彻夜长谈每个掉落的神和流星

可惜他们都沉没在海底

我开始担心天空坍塌

星星和神流落到地下

那个比人类还低下的地方

害怕刚刚学会的行话

不再适合当下喧闹的场合

我找回自己了，但放弃了世界

我看到太阳升起，穿戴整齐

又是意识到自己正在死去

也是毫无波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