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小白睡眼惺忪，模糊中似见到一抹紫色，再睁开眼看时，哪里还有丝毫踪影。“我是又做梦了么？”她揉了揉眼，又上下左右打量了房间一圈，回想到昨夜，心下释然，自言自语道："原来真的是做梦啊！不过，东华，有你的梦，真好！”
见她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东华便自己去找佛陀去了。诚然，小白对他的术法除了梵音谷教她的那招，其他的都不甚熟悉，但突然跑出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要主动提出教她调息术法，实在是有些突兀。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白的佛陀师父出马了。
佛陀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便郑重其事地要求这个小徒弟好好好跟着学。
于是，从这天开始，东华便开始教她打坐调息之法。好在这些天过去，好些病患已经痊愈回家，他们也不似前段时间那么忙了。每天安顿好病患，几人还可以在厨房将就着安安心心吃个晚餐。大多数时候是凤九娘下厨，她与狐后一直扮做凡间的妇人，日日都忙到晚饭以后才离去。凤九也是觉得他们非常和蔼可亲，在一起的时候也时常和她们随意聊聊。这两日空闲一些，她也时常在晚上亲自下厨加两个菜，一到晚间厨房就是一派其乐融融的热闹场景。
如今在晚间，东华便也名正言顺地跟着凤九回到她的房间，美其名曰是要随时指导她调息，免得调息不当受了反噬，实则借着教学之名，每每在凤九打坐调息之时，他都是傻傻地坐在一旁，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她。不用隐身，不用偷窥，不用担心她突然醒来。这样的静谧的夜，静静地陪着她，让他觉得无比安心，连聒噪的蝉鸣也变得动听起来。
他总是陪着她，待她调息完毕再告辞离开。回到栖园，喝上一碗早就备好的爱心补汤和营养粥，估摸着她应该已经入睡了，再回到她的房间，坐到她的身边，给她渡上一点法力，然后，坐在书桌前小憩至天微亮，在她醒来之前悄悄离开。“小白，我说过，以后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当初取半心做琉璃戒留给你，除了要护你平安，能是想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如今就算你不知道是我，我也很开心陪着你，我们一起，一天天好起来。”
待连宋得了信赶来时，已然是八月十四了，成玉正好无事，又担心凤九，便一起跟了来。巧的是他们到的时候，正好东华在栖园休息着呢！想起折颜说小白有什么话都和成玉说，东华向成玉问起了一些往事。成玉本就是最护着“我们家凤九”了：“原本帝君若是不问，成玉也不好说，但帝君既然想知道，那成玉就不再隐瞒了。我们凤九这么追随着你护着你，也是应该让帝君知晓的。”
成玉原本就是个爽直霸气的性子，既然东华问了，她便一桩桩一件件道来。“我们凤九也着实太好脾气了，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肯告诉你。连宋，给我上茶！”
成玉元君开口岂有不从之理，连宋心里乐开了花地接受着成玉的驱遣。
“从哪里说起呢？那就从凤九为了报恩去太晨宫当宫娥说起。待我知道时，凤九已经在太晨宫里当差很久了，日日和那些宫娥住在一处，干着粗活儿累活儿就不说了，关键是你那义妹知鹤公主，刁蛮任性，而且自小就爱慕你，自从有一次被你看到凤九，她就对凤九起了歹心了。不仅平日里苛责她，还要打她要将他逐出宫去，好几次都幸得重霖解围。后来凤九被她赶去膳房不准出，晚上连个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帝君你记得无忧糕么？”
“记得记得，那无忧糕，竟能吃出幻象来。有了无忧糕，连帝君的糖醋鱼都不腥气了！”连宋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只吃到过一次，第二次知鹤做出来的，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那哪里是知鹤做的，那是我们家凤九做的。她先是冒领了功劳，后来帝君说还想要无忧糕，她硬是拘着凤九去青丘的往生海，让她一个人到冰冷的海底去挖雨时花根，结果做不来的不如凤九做的，又来刁难她！”
“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就在太晨宫内，知鹤站在凤九的身后，手里攥着发钗就要去害凤九，若不是我正巧赶到，凤九怕是凶多吉少了。后来才知道，那天知鹤要凤九帮她做糖醋鱼，结果那天帝君正巧被糖醋鱼的香味吸引了，去了膳房，又被知鹤瞧见你同她说了话，所以才更生了嫉恨之心。”
“竟有此事？看来是我对她太过宽松了。原来我以为小白只是吃醋才会那样对知鹤。本君记下了！”
“后来凤九就去看你和燕池悟决斗了，被那聂初寅哄骗了皮毛去。当时她也是傻了，那魔君许诺给她五成法力给她进去十恶莲花镜救你，条件是要将她九尾狐的皮毛给他赏玩三年。这傻丫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结果就披着一只小灵狐的皮，连话都不能说！”
“我已经当着八荒众仙的面给小白出了气，聂初寅自作孽不可活！”
“帝君你天天给小狐狸做糖醋鱼吃，吃得她毛发都掉得快，差点变成秃狐狸了！”东华笑笑，“这事小白倒是和我说起过，我原来还以为是他们狐狸的口味独特，还特意给她多做的。”和小狐狸一起的日子，是东华最美好的日子之一，有这只小狐狸的陪伴，他的心才开始渐渐融化。也只有小白，才会叫他的心融化掉，如果当时他像在梵音谷时一样用用读心术，就能早些抱得狐狸归了。
“后来，姬蘅来了，你便对小狐狸不那么好了。”
“我知道，连宋要我做的短刀，小白修改了，甚是精妙，结果又被姬蘅冒领了。”
尽管短刀图和雪狮的事情东华已经知道了，但这并不妨碍成玉义愤填膺地再说上一说，让东华更加坚定了惩治之心。
“小白去凡间助我历劫一事，小白不肯同我细说，前几日我入她梦中，知道她有些放不下那段，但又仅有一些片段，我自己也不太记得，成玉你知道些什么？”
“凤九她回青丘后，一直想要忘记你，但那时听说你要下凡历劫，就又想远远地看看你，没想到正好遇到你在战场上情况危急，她顾不得那么多就用了法术去助你，结果遭了反噬，到你历劫结束后，还修养了多年才完全好了。”
“那时我也没有一直陪着她，但是我知道那一次被冤枉下毒，可是王君将她入狱了，那次她很伤心。可转念一想，若王君是爱她的，那么因她枉死而痛彻心扉，也算是历劫成功了。后来，反正就是为了让你历劫成功，她只能强压着自己的情感，只能假装背叛你，实际她自己是最最痛苦的。也就是那时把叶青缇牵扯进来了，其实她不爱叶青缇。凤九曾经说，她曾经以为她爱你不得她最伤心，那时她才发现，你爱她而不得，她更伤心！她原本要报恩，要助你历劫，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要对你好，最后却不得不伤害你，因为只有伤害你让你伤心，帝君才能历劫成功。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然。”
“虽然那只是本君历劫之身，但毕竟是我，没有护好她！”
“对了，那个凡间的崇安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楚婉，就是姬蘅！是她帮聂初寅找到的灵璧石，就是那个锁魂玉的碎片！”
“我几乎不记得了。只道是聂初寅步步为营，没想到还有姬蘅参与其中。”东华的脸冷峻起来，姬蘅到底做了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突然想到，在梵音谷，雪桩比剑之时，当时他只当是姬蘅受了邪气侵染，可奇怪的是她自己似乎毫无感觉，想起那日梦中姬蘅对小白那番话，他突然觉得莫不是姬蘅是在伪装？当时急着就入了阿兰若之梦，出梦后也从未有想过这个问题。想到此处，东华将他的疑虑说了出来，没想到连宋又想到那夜姬蘅还捡了一只受伤的红狐回来给帝君救治。聪明如帝君和连宋，两人静心一理，一条条思路清晰可见，真没想到，姬蘅竟如此心计，果然是随了她魔族的血脉，一点不似孟浩一般坦坦荡荡侠胆义肝。
听完帝君和连宋二人的分析，成玉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忍不住骂道：“这个姬蘅，在太晨宫就害我们凤九，到了凡间也不省心，去和那个聂初寅搞在一起，在梵音谷害得帝君和凤九相互误会不说，还让凤九急得去偷什么频婆果，不仅她深陷梦境修为全无，还害帝君你失了修为，让缈落得了便宜。若不是她知道帝君有情有义，在你们大婚前以她父亲来要挟帝君，也不至于有今天！幸而是最后凤九的心头血和帝君的赤金血产生了神奇的作用除了缈落，净化了浊息，否则不仅凤九和帝君双双羽化，这四海八荒还未必能安宁？我看那姬蘅就是千古罪人，我真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让她永世做牛做马永坠轮回，都难以解我心头之恨！！！”一口气骂完，她把面前她的和连宋的茶杯里面的茶都喝了个干净，这才停歇下来。
“好了，我心里有数了。小白受的苦，我都会替她讨回来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