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早起来,不知不觉到了酒窖,墨渊心里怀着一丝隐隐的期盼,走了进去。
“这帮大男人也太懒了,十六师兄也真是的,说是守着昆仑墟,也不打扫这酒窖,男人果然靠不住。”白浅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认认真真的擦拭案台,白嫩的双手拧着脏兮兮的抹布。
“十七方才的话,可有把为师排除在外?”墨渊浑厚的声音蓦然响起,白浅一惊,一回头便看见墨渊正温柔的看着她,眼中的宠溺不加半点掩饰。
白浅慌忙行礼,耳根子红透了,白浅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一摸耳朵,好烫。“师父,十七是说几位师兄们,十七怎敢妄议师父。”
墨渊笑了笑,说:“这天底下,还有十七不敢做的事?”白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岔开话题说:“师父你看,十七打扫的可还干净?”
墨渊笑了笑,上前一步,右手抚在白浅的脸上,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灰尘,“干净。”
白浅看着墨渊的笑容,心里漏跳了一拍,慌乱的用袖子又擦了擦,望着墨渊傻笑。
“想不到,昔日好吃懒做的小十七,过了七万年,倒是转了性。”
白浅低下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说:“师父,十七哪有那么不思进取,师父都睡了七万年了,十七再没点儿长进,师父就真要嫌弃十七了,十七还怎么留在昆仑墟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墨渊的眼中蓦然黯淡下去,“女孩子家,总要嫁人的。”
白浅被戳中了心事,一言不发,墨渊发觉异样,关切的问:“怎么啦?一直不说话。”
白浅抬头望着墨渊,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师父,十七不喜欢夜华!十七也不想嫁给他!十七知道,夜华是师父的胞弟,师父希望他好,可是十七不喜欢他,不喜欢天宫,十七只想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墟,陪着师父。”话说完,白浅的眼睛已是红红的一片。
墨渊的心中五味杂陈,一边庆幸这或许是天命给他的一个机会,又担心夜华,他的胞弟。“十七说,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墟?”
白浅忍着泪,点点头。
“折颜说,你为了我,剜心取血,整整七万年,可有此事?”
“嗯。”
“他还说,你为了我,孤身封印了擎苍,可有此事?”
“嗯。”
“他还说,你为了我,去取了神芝草,去了半身修为,可有此事?”
白浅无奈,折颜定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算了,早晚都会发现,认了算了。“嗯。”
墨渊又上前一步,指尖放在白浅的心口上,颤声问:“疼吗?”
白浅不敢看墨渊,轻声说:“不疼,师父回来了,再疼也值了。”
墨渊心如刀绞,缓缓将白浅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白浅回过神来,抱住墨渊的腰,“师父,十七可以不嫁吗?”
“……”
“师父?”
“不嫁,便不嫁吧。”
“师父真好。”
墨渊放开白浅,凝视着白浅的双眼,说:“十七,你可知为师这七万年来日夜拼凑自己的元神,不敢有半点懈怠,是为了什么?”
白浅笑了笑,说:“十七知道,折颜说,师父一生从未失信于人,从未让自己着紧的人失望过。”
“不错,为师的确是为了自己着紧的人。”一边说着,墨渊摸了摸白浅的头发。
“十七知道,师父在乎的是我们每个人。”
“……”墨渊无语,这小狐狸,果真没有半点长进。唉!
墨渊还要说什么,长衫刺耳的声音响起,“十七,大殿有贵客寻你!啊,师父,弟子失礼。”
墨渊皱眉道:“何事如此鲁莽。”
“回师父,天族太子夜华来了。”
这回,墨渊和白浅同时皱眉。
“知道了,下去吧。”
长衫退下,不明所以,师父从未见过夜华,却似乎对这太子有些敌意,十七是夜华的未婚妻,听到未婚夫来了,皱眉做什么?莫不是吵架了?不行,得帮帮十七,夫妻吗,怎能有隔夜仇呢!十七放心,师兄一定会帮你的!
墨渊沉着一张脸走进大殿,一看,折颜和白真都在,折颜笑的一脸阳光明媚,摆明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墨渊极其有风度有气质的坐了下来,便看到一个玄衣男子跪倒在主座之下,“天族太子夜华,拜见墨渊上神。”男子一抬头,众人都惊呆了,那张和墨渊一般无二的脸,让二人看到了彼此。
墨渊的心中很欣慰,父神和母神,终于可以安息了。
夜华此时却无半点喜悦之情,更多的,是畏惧。那个自他出生起就困扰着他的魔咒,真实的坐在他眼前,月白色的长袍,衬托出他的英姿,强大的气场,比东华更甚,让他喘不过气来。
思绪缠绕间,夜华的余光中闪过一抹青色。“师父,请用茶。”温柔的声音,低垂的姿态和当年的素素一般无二。
连宋的话再次响起:“墨渊对他这小徒弟啊,很特别。”
那日剜眼,血光之中,素素那一声:“师父救我!”
夜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行,那是他的妻,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
白浅感觉到了夜华炽热的目光,并不理会,站起身来就要走,忽然,一个绿莹莹的小团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直直扑到了自己怀里,甜甜的叫了一声:“娘亲!”
一瞬间,大殿上格外安静。夜华慈爱的招呼到:“阿离,还不快来见过墨渊上神。”
“是,父君。阿离见过墨渊上神。”
墨渊的心空落落的,一声娘亲,一声父君,他的信心在一瞬间瓦解。
夜华十分满意的看着墨渊恹恹的神色,心里好不得意。却又担心,墨渊果然对白浅存了心思,自己得加紧完成和白浅的婚事才行。
子阑调笑白浅说:“十七,可以啊,这还没成亲呢,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可真是让师兄我刮目相看啊!”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
折颜心有不悦,阿离不过一个庶出的皇子,连仙阶都没有,本没有资格前来拜会,夜华此举,无非是想给墨渊找不痛快,对夜华,也就更无好感。
白浅气愤难当,正想解释,一个声音响起:“众仙君可不要如此毁我们家小五清誉啊!”白浅在心中大喊,容城你终于来了!
容城披着白色大氅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夜华凌厉的目光,容城对着夜华温和一笑,向墨渊行了一个大礼:“青丘容城,拜见上神。”
“免礼。”
“谢上神。”
折颜冲着白真耳语道:“今天的戏,必会格外精彩。”
墨渊抿了一口茶,说:“容城上神方才那话,是何意?”
“上神有所不知,浅浅这张脸,酷似太子殿下的先夫人,小天孙年幼,把浅浅误认作生母,浅浅心善,便认了这称呼。上神可莫要误会。”
容城这最后一句话,让墨渊的心一颤,容城的眼睛深邃的很,像是看透了一切。不过,这夜华竟将白浅当做是一个替代品,他不能忍受。他的小十七,怎能受如此侮辱!
“殿下同十七尚未行礼成婚,如此这般,传出去,对十七的声誉不好。”
夜华不悦,又说到:“上神说得对,既然如此,上神既是浅浅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刚好折颜上神也在,不如……夜华斗胆,请两位上神替夜华,向狐帝提亲,上神意下如何?”
折颜的一颗心啊,砰砰的,这夜华还真是皓德的孙子,跟他爷爷一个德行,还终身为父,这不是找的吗!正要开口说两句,这边白浅忍不住了。
“太子殿下,我师父刚刚归位,劳累得很,怕是没时间管殿下的闲事。这几日昆仑墟杂事颇多,老身也没时间去想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殿下也莫要再提了。省得惹我师父烦心。”白浅气坏了,这太子怎么如此不要那啥。
夜华碰了一鼻子灰,不再说话,心里对墨渊的敌意,又深了几分。
墨渊看了白浅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白浅不曾看到,却被折颜瞧了个一清二楚。折颜捅了捅白真,低声说:“有戏!”
容城望着夜华,道:“太子殿下,你还有事儿吗?若是无事,紫宸殿的公文该批了。”
夜华正要开口,令羽走了进来,“师父,诸位上神,晚宴备好了,请师父和诸位上神移步莲池。”
阿离揪着白浅的衣摆,嘟起嘴,说:“娘亲,阿离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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