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明昨晚喝了很大,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对于哈明来说,睡到自然醒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昨天又和余冉吵架,还是为了结婚为了孩子的事,他已经不知道和余冉吵了多少回了。孩子?哈明心里嘀咕着,本该这时候应该哭闹的孩子却没了声音。哈明心一冷,望了望空空的摇篮床,他想着昨天和余冉吵起来,孩子没有被带走才对,难道晚上来把孩子抱走了?他又马上否定,晚上喝的微醉,哈明记得很清楚给小孩喂了一次牛奶才睡下去的。他又好像记起什么,顺着被子往下摸,他可以肯定了孩子盖在被子下,但孩子没有哭。
孩子死了,哈明坐在床上,点着烟。他看了一眼躺在他旁边的小尸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烟纱顺过哈明的鼻孔亲抚了孩子发紫的面庞瞬间消散。孩子是哈明夜晚无意间压着,之后便没了呼吸。
哈明用冷水直接冲洗脸庞,擦干水渍,简单地梳理头发,刮去胡渣,他翻开衣柜,拿出一套西服,是余冉给他买的。哈明穿着好后,把孩子安放在手提包里,合并上拉链后,手提起来,哈明觉得很轻,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儿子?
哈明想起刚来合肥上班,从小员工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做编辑,虽然家在淮南对于他却很远很远,他长期在外打拼已经有好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他又想到和余冉相识,余冉怀孕的时候,他希望打掉,余冉却始终不愿意,余冉没敢告诉家里人,哈明也没告诉自己父母,他们想保守着秘密一般,直到孩子出世,知道这个孩子的秘密依旧是少许人。合肥的房价又被疯炒起来,哈明又觉得自己买房遥遥无期,而和余冉的争吵频率一次比一次多,每次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哈明也觉得现在让他处境如此煎熬是就是这个孩子的出现,他从未见到孩子而喜悦过,平时一天三根烟,现在一天一包都不够。余冉和他吵过很多次,别在孩子面前吸烟,但每次事后,他屡教不改。产后余冉也成天抑郁起来,在产房的她看到其她人产妇老人一大家陪着,只有她孤零零一人,时不时的开始流泪,远在他乡的家里人给余冉打电话时,余冉没说两句就哭了起来,之后她还要反安慰家人,自己过的很好,就是想他们了,等哪天工作闲暇时,准回家看望他们。余冉的家乡是个封闭的乡村,她的家人绝对不会允许她未婚先育,这必定会成为同乡的话柄。
王姐是余冉的上司也是她的同校学姐,平时王姐就很是照顾余冉,怀孕时,王姐也给余冉工作上特别的照顾,余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和王姐说上几句,便也心情舒坦许多。昨天和哈明吵架,余冉受够了哈明的冷暴力也受够了孩子的哭闹,她本不应该如过这种生活,她应该像别的同龄姑娘一样,可以整天打扮,去逛商场和超市,但现在她不能,满肚子的委屈让她只想离开这个租来的家。
哈明皮装革履穿梭在下班的人群中,他跟领导请了假,此刻的他手拎着手提包,试图着想把包里的东西抛弃了。如果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迟早会被拾荒的阿姨发现,周围都有摄像装置,想到这里,他觉得手里的东西又沉了许多。他坐上公交车,他需要冷静,他觉得自己不能盲目的行走,他需要一个目的地。昨晚他就已经开始崩溃中,他受够了余冉整天的啰嗦,他也烦够了孩子的哭闹,下一秒就想把孩子掐死,余冉气冲冲摔门而出,他掐灭了烟头,也要离开这片婴儿的哭声。
公交车停在中绿广场,这里往北500米就是火车站,合肥的火车站车马骈阗,正在准备修建的地铁,使得空间更加狭窄,人员流动更是密集。哈明想如果戴上口罩墨镜,随手把手提包扔了可能不会被发觉,就算被发觉了也不会找寻到他,他是这么认为的。此时一个黑且干瘦的老阿妈拉住哈明问,可去淮南,去淮南的车还差一个人喽。哈明本能的甩开,但转眼间拉回老阿妈,你们车什么时候走。哈明问着。
就差你一个,你走车就走。
哈明坐上车,车相对长途车而言不大,能容下20来人,司机是个中年胖子,丝毫不忌讳地在司机座位上抽着烟。老阿妈收完钱后,张罗着司机可以开了。车开了,缓缓地从这片拥挤的道路上蠕动起来,哈明望着车窗外,密度的人口嚷嚷着,坐在哈明旁边看上去和哈明同龄女孩关上了车窗帘,哈明回过神来,自己今天并不是回家的,是为处理手中的尸体的。他赶紧看了下脚边的手提包,还好什么也没暴露,还是好好的放在脚旁,他小心的把手提包移向座位下。哈明看了下车内周围,一群很正常的普通人,车内也没有装任何摄像头,就连车里也没有爱拍照的90后,这是私人客运车,如果他手提包落在这,司机也发现里面东西也不敢嚷嚷什么。哈明这样想着,他觉得这样做是再好不过的事。
客车没有走高速,行驶中途时,坐在哈明旁边的女孩问,待会我要下车可以换个位置么?哈明本想说好,起身时又坐了回去说,一会我也下车。车停了下来,哈明直径地走出车门外,刚下车,后面的女孩就喊他说,你的包没拿。哈明转头回望了女孩,她后背背着大包,左手拎着手推箱,右手还拿着哈明的手提包,手提包在女孩的手中晃来晃去,哈明接过包看了一眼女孩说了声谢谢。女孩问你家也住这边么?哈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女孩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哈明。
哈明转身望后走去,女孩跟在哈明身后,走了十米开外,哈明放慢脚步等着后面的女孩,他友好地主动帮女孩拉箱子,女孩没同意,说不是很重,自己可以的。哈明问女孩,可知道他手里手提包有什么东西。女孩摇了摇头,睁着大眼睛望着哈明。哈明说,这里面是他养多年的狗,昨天不幸死掉了,他很难受,他想把这条可怜的狗埋到土里,也算入土为安,不知道这个附近哪里有适合安葬不被别人打扰的地方。
那边有一片野桃林,几乎没人打理的,很适合安葬这种小东西。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
哈明加快脚步,到了桃林就用眼前能用的树枝开始挖土。女孩跟上哈明,也帮着哈明挖土,挖了足足有十尺深,哈明自认没什么问题,直接把手提包扔在坑里。女孩不解,你的包。哈明摇了摇头说不要了,包陪着他我心里觉得安心些。女孩开始填埋,哈明没有动,望着手提包一点点被掩盖起来,他似乎觉得能穿过包看到那个孩子,而孩子的眼睛也在对望着他。哈明掏出烟,点了一根。女孩填平了坑,还做起了个小坟头,她问哈明要不要再立一根木头碑。哈明冷冷地看一眼那个小坟头,面无表情的说,这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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