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芥蒂
“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持续传来，张山始终坐在电脑前撰写新闻稿件。连续奋战两个多小时，他写出了两篇大稿件。一篇题为《好的哥拾金不昧施援手助人解困 彰显大义善举》，另一篇题为《第一小学门口占道经营严重 孩子上学“堵得慌”》，配上郭大海拍摄的照片，终于赶在报社组版之前发到报社邮箱。
期间，分管民生一部、二部的陈总曾打来电话分派工作：“明天辛苦去一趟东平县，暗访、调查一下黑加工厂的事。秦明工作能力有限，类似这样的舆论监督类稿件，他还差的远。”
张山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口应承下来。
晚上9点多钟，莫莉打电话来说：“晚饭在电饭煲里热着，忙完回来吃饭。蕾蕾已经睡了。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冬日的夜异常清冷，城市的喧嚣渐渐褪去。
已是深夜11点钟，报社的灯依然亮着，张山与郭大海早已熬红了双眼，张山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埋头不停用黑色水笔在热线版版样上修改、编辑，对文字内容逐字逐句反复校对了多次，并重新打印好。
“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去东平县暗访。”张山双眼熬得通红，催促郭大海早点回家。
“老大，你先回吧，我不累，先在这儿顶会儿。”
“没事，你先回。一会儿我把版样交给值班总编签完字，也就回去了。”
郭大海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还是你先回吧，我一会儿拿过去签字。”
“你回吧，不能两个人都在这儿熬，你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去签字。”
“那好吧，老大，我先走了。你签完字也早点回吧。”郭大海又连续打着哈欠，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同样灯火通明的组版室、校对室、阅稿室也在紧张忙碌着。曾经分管时政部的副总编周凯今晚值班，他低着头正逐个审阅着各个版面当天的报纸大样，然后逐个签字审批通过。
“周总，今天的热线版大样好了，你看下。”张山把打印好的报纸大样递了过去。
因为张山出的那次事故，周凯有把关不严的责任，报社已不再让周凯分管，因此周凯对他心存芥蒂。
“先放这儿吧，你没看我正忙着吗？”周凯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桌子。
张山无奈，只好呆在旁边耐心等待。
时针早已过了12点钟，周凯审阅了一个又一个送过来的报纸版面。热线版尽管放在周凯触手可及的位置，但他始终不曾审阅。
此时的张山身体疲惫，内心格外烦躁、焦虑，他好几次起身来到走廊上沉闷地抽烟，呼吸一下外面清冷的空气，他想舒缓一下疲劳和压力。几个审核完报纸的同事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用一种嘲讽的眼神望向他。
他压抑着焦虑和羞愧，转身走回审阅大厅，大厅里此时仅剩下周凯和他两人。他看到周凯正在看他送来的热线版，因为这个版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版，审核完之后周凯也该走了。他连忙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版大部分都是你写的稿子……”周凯边仔细审阅，边自言自语说。
“嗯。”张山见他看得认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猜不透对方话语间是表扬还是讽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凯仍在逐字逐句地阅读整个版面上的稿件。
“……这两篇写的不错！……非常好！特别是拾金不昧好的哥这篇，采访深入扎实，既称赞了好的哥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又弘扬社会正能量……真不错……”周凯拍着桌子连连称赞。
“周总过奖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民生二部接到热线第一时间，挖掘新闻线索，抓到了一手资料，抢先深入细致采访，才写得出来。”张山回答道。
“嗯，照片也配得不错，”周凯抬头望着他说：“其实，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哎……以前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以后要居安思危、埋头苦干。我们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一直走到今天的……很不容易……”
“多谢老领导，我会努力好好干的。”张山说。
周凯大笔在报样的右侧签上自己的名字，起身说：“早点回去吧，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谢谢周总。”
张山走出报社大门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气，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当他打开家里的房门，房间走廊的顶灯依旧在亮着，卧室里莫莉与蕾蕾早已睡去。他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电饭煲里的稀粥向外冒着热气。这么晚了，他实在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思索着今天所写的稿件、所发生的事以及明天将要去的采访的内容。
“这段时间怎么天天这么晚回来，饭在电饭锅里……”莫莉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吃不下……年底了，报社最近忙，接到很多热线投诉电话，我们需要一个一个采访、核实。”
“明天晚上你能去学校接蕾蕾吗？”
“什么事？”
“明天蕾蕾的幼儿园就要放寒假了，要开个离校会，需要两个家长去，一个接孩子回家，另一个在幼儿园开家长会。”
“哦。明天我要去东平县采访……我尽量吧，赶回来参加家长会……”
莫莉红着眼圈靠着他身边坐下，说：“你还是吃点吧，最近都瘦了，身体重要……”
“没事，我真的不饿……”张山有些感动，拉过莫莉的手。
“苦了你了，我经常回来这么晚，家里全由你操持。”张山有些愧疚。
“不忙了，多陪陪蕾蕾。这孩子太任性了，总想买这买那的，还有些胆小。另外，马上蕾蕾要上一年级了，你看能走走关系去市第一小学，听说很难进……”
“这样啊，好吧，我问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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