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验主义文学
梭罗是超验主义的代表人物。什么是超验主义?瓦尔登湖的超验主义与德国哲学家康德的超验论无关,而是19世纪30年代在美国兴起的哲学运动。这里的超验主义基本理论,可以归纳为三个假设:一是词语是自然现象的表征;二是特定的自然现象是特定的灵性现象的表征;三是自然本身是灵性的表征。梭罗对自然的探寻,其目的并非为了获取客观知识,而在于回归自身的灵性。
这种超验主义的思想渊源,其实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的道家老庄的世界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天地有大道,法乎于自然。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庄子逍遥游身,在虚静中挥洒着放诞,在达观中坦露着灵性,不困于名,不惑于利,不羁于世俗,不畏于世情,甚至不惧生死,融自然天地为一体,宏然生成人格,超越个体生命的小我,穿越千古尘埃,乘物于遨游精神,勘探遥远高旷的大宇宙。梭罗的世界观、人生观与庄子的道法自然,似乎有一脉相承的踪迹。比如逍遥游,比如知鱼之乐等,这种对自然的素描、寓意、借景写意的方法,在《瓦尔登湖》中随处可见。既是人生观,也是艺术手法。
如第五章开篇:“这是一个愉快的傍晚,通体舒泰,每一个毛孔都浸润着喜悦。我在大自然里以奇异的自由姿态往来,成了她的一部分。”“牛蛙呜叫,邀来黑夜,夜莺的乐音乘着吹起涟漪的风从湖上传来。摇甩的赤杨和白杨,激起我的情感使我几乎不能呼吸了;然而像湖水一样,我的宁静只有涟漪而没有激荡。”“在大自然的任何事物中,都能找到最甜蜜温柔,最天真和鼓舞人的伴侣,即使是对于愤世嫉俗的可怜人和最最忧郁的人也一样。只要生活在大自然中,而还有五官的话,便不可能有很阴郁的忧虑。——什么也不能正当地迫使单纯而勇敢的人产生庸俗的伤感。” 知鱼之乐否?
我自有我生活的世界:“不必受任何俗物的羁绊。生活在寂寞得跟大草原上一样,有自己的空间、太阳、月亮和星星。”“地球在宇宙中不过一个小点,两个相邻的居民又有多远的距离?两条腿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使人心更加接近。人并不是都喜欢车站哪、会场哪、酒吧哪⋯,倒是更愿意接近那生命不歇之源泉的大自然,好像水边的扬柳一定向着有水的方向伸展它的根。人的性格不同,所需也很不同。”
‘难道我们不能有一会儿离开充满了是非的社会,只让我们的思想来鼓舞我们?看戏可能感动我,但生命更加攸关的事情却可能不被感动。我们多少有着双重人格,部分是个旁观者,在远远地看自己犹如看别人;另一方面只是虚构的想象力的。’
‘寂寞是有益于健康的,是人生最好的同伴。到国外去侧身于人群中,大概比独处室内格外寂寞。思想着、工作着的人总是单独的。我们相聚于人多社交场,时间短暂、拥挤、互相干扰、牵绊,彼此缺乏敬意,来不及彼此获得有价值的东西。’
‘瓦尔登湖是寂寞的,太阳是寂寞的,上帝是孤独的。可是魔鬼就绝不孤独,他看到许多伙伴,他是要结成帮的。我并不比一朵毛蕊花或蒲公英寂寞,不比一张豆叶,一枝酢酱草,一只大黄蜂更孤独。太阳、风雨、夏天、冬天--大自然不可描写的纯洁和恩恵,永远提供这么多的健康、快乐。如果有人为正当的原因悲痛,大自然也会感动。难道我们不该与土地息息相通吗?寂寞能让我们内心生活更加丰盈,促使我们健全、宁静、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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