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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中的成长与幻灭

《挪威的森林》中的成长与幻灭

作者: 15谢函君 | 来源:发表于2017-04-23 17:25 被阅读0次

          “我也好,直子也好,总以为应该还是在十八岁与十九岁之间徘徊才是。十八之后是十九,十九之后再十八— 如此固然理想,但她终究二十岁了。到秋天我也将二十岁”。高中时代,每个人大概都有过这样的幻觉,时光再匆匆,我们也该永远停留在十八九岁才是,绝不会迈过二十岁,但现实要残酷的多,还没转过神来,我们就从青年变为了成年,过往的一切都倏忽变得遥不可触。如渡边所说,“这种直欲燃烧般的天真烂漫的憧憬,我在很早以前就已遗忘在什么地方了”。渡边、直子等人由高中步入大学,经历的正是这一成长,这也难怪他们痛苦迷惘了。

        《挪威的森林》中的生死也好,孤独也罢,都是在成长过程中展看的,唯有透过成长,方有可能阐释其中的死亡、孤独、传统与迷惘。

                        一.死亡:从彼岸到此岸

          华兹华斯是英国著名的湖畔诗人,他在诗歌中多次赞颂孩子的灵性,一大原因就是孩子的世界里没有死亡。《我们是七个》就描绘了童年永生的世界, 诗中的“我”同小姑娘展开了有趣的对话:“‘有两个进了天国,’我说,/ ‘那你们还剩几个?’/小姑娘回答得又快又利索:/‘先生,我们是七个’”。七个兄弟姐妹,两个安睡在教堂的墓地,但在小姑娘的眼中,他们永生。

             成长总伴随着死亡的阴影,童年时代是永生的时代,青年时代虽有死亡的概念,但这一概念依旧居住在遥远的彼岸,然而二十岁时,多数人已经历了亲友的离世,死亡自此成为了真真切切的存在。死亡在《挪威的森林》中所投射的阴影则更加令人绝望,木月、直子、初美等人并非因疾病或意外而离世,相反,他们主动按下了死亡的按钮。

              六年级的直子,如往日一般去叫姐姐吃饭,所遭遇的却是这样一番场景,姐姐的“‘脚尖像跳芭蕾舞一样紧绷绷地伸着,地面与脚尖之间有二十厘米左右没有任何阻碍的空间’”。死亡以这一方式强行撕裂了直子的童年世界,留下了不可填补的深渊。

             对渡边而言,木月称得上绝无仅有的好友。木月的自杀让渡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死亡,死亡曾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好友的离世让死亡变得立体而真实。在渡边的世界里,死曾是生的对立面,是彼岸的存在,木月的自杀让他认识到死是生的一部分,死属于此岸。直子在阿美寮的树林上吊后,渡边闷闷不乐,在外漂泊了整整一个月,木月的死让他将死亡哲学化,将死看作生的一部分,而直子的死则让他认识到任何哲学化的思维方式也无法减轻死亡所带来的伤痛。

                    二.从纯粹的孤独到打折的孤独

            木月离世后,渡边以百分百孤独的姿态来到东京。他喜欢读书、远足、游泳,总之,都是一个人的行动。渡边自称并不喜欢孤独,但他的生活方式说明他是乐意栖息于孤独之中的。孤独意味着摆脱不必要的联系,就如绿子所参加的社团一般,一帮人所喊的不过是无意义的空话,所做的也不过是大男子主义的勾当,有这样的联系,倒不如把玩孤独。

           但纯粹的孤独又极其危险,木月离世后,直子就迷失在了阴冷黑暗的挪威森林之中,绕来绕去,也建立不起同这个世界的联系,最后在孤独的森林中了结了自己。直子病重后,渡边也一度丧失了同世界的联系,倘若没有绿子的信,他将继续迷失在挪威森林之中,而绿子的信又让他想起永泽的话,“‘不要同情自己,’我猛然记起永泽的话,‘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渡边能走出迷茫,重新建立起同世界的联系,就是因为他已同绿子、永泽、初美等人建立了联系,纯粹的孤独早已为打折的孤独所取代。

           同永泽、初美吃法餐时,渡边称“希望相互理解的对象也是有的。只不过对除此以外的人,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即使不被理解也无可奈何,这是不可强求的事”。这就是所谓打折的孤独。同绿子口中的社团打交道,融入所谓的社会是绝不可取的,但同时纯粹的孤独亦不可取,生而为人,就要同社会产生某种联系,否则将坠入自我深渊。《挪威的森林》中,孤独是火焰般的存在,失去孤独的光辉,自我将迷失在众人之中,过于靠近,则会有烧身之虞。

                            三.挣脱束缚的自我

            渡边的舍友敢死队是极规律的人,日常运转同机器一般,不加一点思考。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做早操,其中还有跳跃的动作,扰得渡边无法入睡,渡边起来抱怨,求他去掉其中跳跃的动作,敢死队奇怪道,“‘跳跃是什么,跳跃’”?日常呼吸,并不觉得有空气的存在,敢死队不由自主地跳跃,可以说是习惯了传统的条条框框,甚至忘记了规矩的束缚。他离开前,用速溶咖啡瓶装了一只萤火虫送给渡边。住在宿舍里,一日复一日的敢死队不正如瓶中的萤火虫一般吗?

          敢死队消失后,渡边将萤火虫放生。“过了很久很久时间,萤火虫才起身飞去。它忽有所悟似的,蓦然张开双翅,旋即穿过栏杆,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滑行开来”。如同摆脱瓶子的萤火虫一般,消失的敢死队或许也灵光乍现,受够了每日机械般的死板生活,毅然决定离开宿舍和学校这两个笼子,与机械般的生活诀别。

           随着年龄一岁岁地长,传统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印记也越来越明显,有时甚至把自我掩盖得没了踪迹。绿子敏锐地感受到了传统的压迫,并调动全身力量与其抗争。旁人期待她做淑女,她偏要抽男士香烟;旁人想让她在医院里胃口不佳,她偏要大快朵颐;旁人预想她会在葬礼上哭得稀里哗啦,她偏要一滴不落。多亏了这不留余力的抗争,绿子才终究是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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