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还在精神上出了些岔子。大人们时常警告:你们这些个小孩蛋子,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当心将你们拐给人贩子。
关于小敏患有神经病这一点,院里从大人到小孩的看法高度统一,这既出乎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一件事,能够让院里人们如此不谋而合。更何况,这里的大人们发生口角并不鲜见。她们会因为晾晒的被单不翼而飞而问候彼此,严重时连彼此的祖宗也不放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互道问候姑且可以理解,退一万步说,捎上各自的妈妈,也勉强能够接受,毕竟,人在气头上时,永远会认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的真理。可是,将妈妈的生殖器官以及老祖宗都卷进去,总归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喝彩的事。
可偏偏这里面就有人喝彩,不仅喝彩,还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一把柴。这不得不从我儿时泥巴炮队队员张小胖说起,这里也要稍作说明:事实上,小胖丝毫不胖,不仅如此,还精瘦的像根麻秸。至于为何会被我们叫做小胖,事出于他那个200斤的爸,以及将近150斤的妈。小胖妈高度担心小胖未来也会步她们夫妻俩的后尘,于是就给他起了一个这样的小名。而且,她还要求我们泥巴炮队所有队员不准叫他大名,只准叫他小胖,以兹鞭策。
有一回,我们泥巴炮队的几个较为资深的队员(也就年龄稍大其他玩伴两三岁,仅此而已),玩泥巴炮时没有带上小胖,还招致小胖妈好一顿数落。小胖妈立即拉下脸,转脸又堆起笑来特意朝着我说,小二,你是泥巴队的队长兼创始人,我家小胖比你们小,没事也带带他。我说我们的组织已经满编了,小胖妈说让我们看在她的面子上往外再扩一扩,实在不行给小胖弄个编外也行。起初,我不答应,可架不住小胖妈隔三差五往我家送吃的玩的,其中,有我喜欢嚼的大大泡泡糖,偶尔也会送一两包小浣熊方便面,间或还会有弹珠、印有许仙的拍洋画。
她送来的大部分东西,我都比较受用,唯独在洋画这上面,我有些不满意。因为,在所有的洋画里,我对印有白素贞和蛇精的画,最感兴趣。我说要是能有白素贞和蛇精就好了。没成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次日,小胖妈就送来了一沓新崭崭的白素贞和蛇精。
于是,碍于人情关系的我,决定将小胖扩招进来,毕竟,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件事属于我抬抬手的权利范畴。要说彼时的我,在小胖妈首次对我实施糖衣炮弹时就毫无免疫力,多少有失偏颇。当时的我也是有过内心挣扎,只不过,挣扎的时间有些短暂。尽管,他们都说我老了,但那一瞬间,我仍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我在心里指着我自己问:这件事要是张扬出去,你还怎么在队里领导别人?我自己脸不红心不跳说,她不吱声我也不说,只有天晓得,再说了,那么多好吃的,收一点也不碍事的。我再次指着我自己:有首先就少不了其次,有了其次,再次就会接踵而至。我自己在心里起誓:下不为例!
后面的事实证明,我自己不仅未能幸免其次,也未能幸免再次,发展到了最后,可以说是,在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地糖衣炮弹时一而再再而三地迷失我自己。这就是说,我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下不为例就像个屁,放了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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