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之交友之二【378】2023-7-20
澄侯四弟、子植九弟、季洪二弟:
昨天接到来信,家中大小的事都知道了,实在欢喜和安慰。祖父大人的病,竟以服了沉香而有好转,真幸运!
不过,我还是怀疑是补药吃多了引起的。祖父的身体本来很好,补药吃多了使火上壅(堵塞),不能不降,服沉香后好了,恐怕还没有切中要害,还要吃清凉疏导的药降火滋阴才好。我虽然不懂医理,我琢磨必须这样。上次的信中业曾写过,不知和你们商量过没有?丁酉年祖父的病也是误服了补药,泽六爷用凉药后才收到了好的效果,这次为何不请泽六爷来诊治?他这几年对我家很好,即使不请他看病,也该让澄弟经常导他家去走动走动,不能太疏远了,大小喜事最好都能给他家送礼过去。
尧阶答应帮我找个好地方,如果他找到了,就请他买下,迁不迁由家里的长辈作主,你们不要坚持自己的看法。上次的信上说,我很想回家看看,请你们去探听一下长辈们的看法,刚才接到父亲的信,对我严厉责备,我当然只好听从他的意见,不再作回家的打算了。郭筠仙兄弟二月二十日到京,筠仙河他的叔叔,还有江岷樵,住在张相公庙,离我的家很近。翊臣(“翊”字有着非常深刻的含义,原表示鸟张翅旋风而上,用于人名可引申为积极向上,不断进取,还可引申为思维开阔,见识广博等等,不管是作为单名还是双名都很好听。)就住在我家,树堂也在我家作了先生,我家加了二人服侍李、郭二君。大约榜后要走一个人,只用一个打杂的人就够了。
筠仙自江西来,转达了岱云母子的意思,都想我把二女儿许配给他家第二个孩子,求婚的心意很诚恳。前年岱云在京,也曾托曹西垣说过这件事,我的回答是缓几年再商量。今又托筠仙做媒,情和势都不好再推却。岱云兄的为人,和他居官治家的情况,九弟在江西时都见到了,烦九弟详细的告诉父母和祖父,请他们吩咐,对不对这门亲?我好回江西的信。我们夫妇对这件事都没有现成的看法,六分同意,四分不同意,求长辈们来决定。
九弟去年在江西,我前次的信中稍微说了些不好的话,那是怕你被别人看不起,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妨碍,九弟不必为这件事悔恨了。
碾儿胡同的房东四月要回京来,我已经看定南横街圆通观东隔壁的一所房屋,大约三月底可以搬过去。这房子是汪醇卿的,比碾儿胡同的小,这里搬家容易,暂时住一段时间,若有好的,再搬一次。
黄秋衣的欠债已经还我,加利息十两,我没有收。曹仪斋正月二十六日由省起行,二月二十九日到京。凌荻舟正月二十八日起行,也是二十九日到京,走的真快。澄弟出京走了七十多天才到,看起来人间的事情就这样没个定准。
新举人的复试考题是,“人而无恒”二句,赋得“仓庚鸣”得“鸣”字,四等十一人各罚停止会试二科,没有湖南的。
我身上的癣疾春天有一点复发,不太厉害,有人说用石灰沉淀的水调桐油擦,白皮会掉,现二三日擦一次,想使之不起白皮,剃了发的头后部有一红影,上面召见没有关系了。除了头顶外,别的地方都不擦,因为这个办法不可能除根。
妻子和儿女们都平安。
今年分房(派往官署任职),同乡(同一乡里,这里指湖南。)中只有恕皆、同年(科举时代称同榜或同一年考中者。)中只有松泉和寄云,是少了点。我虽然没有得到差使,一切我会自己安排,家中不必挂念。今天写的信太多,又是冯、李诸君出场的日子,实在没有一点空闲,所以我没有写楷书,请你们代我向家中的长辈们解释一下,澄弟料理家事,要挤时间读《五种遗规》;植弟洪弟要发愤读书,不要去管家里的事。
兄国藩草 道光二十七年(1847)三月初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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