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丁二奎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两人几乎是同时和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所幸他们在下落的过程中收到了些其他树枝带来的阻力,以至于落到地面后除了轻微的擦伤身体并无大碍。
“哎哟,我操!狗日的丁二奎你不是说接得很准吗?”
“就是!二奎兄!亏得我跟你掌柜的那么信任你,你根本就是打算接树枝而不是接人的吧!”
“我……我……不是……掌柜的!三爷!你们俩倒是一个个跳啊!没人让你们二位一起跳!你们二位同时落地神仙也接不住啊!”
“行了吧!赶紧过来扶我们啊!哎哟喂……”
丁二奎赶忙跑过去,把摔得一趴一仰的二位爷扶起来,背靠着树坐下。
此时天已大亮,树林里的鸟儿开始了此起彼伏地啼鸣。刘舜臣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还没缓过劲儿的关三问他。
“三爷,接下来肯定是没法坐火车去营口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所有的盘缠和行李都在刚才逃命时弄丢了,你说咱眼下该怎么办?”
关三闭上双眼,头靠着树干,伸出右手盘算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此处距离营口也不远了,刚才扇子飞过的那条河应该就是辽河。从我们这儿向东走大约半天的路程能到马莲村。一会儿我们先在那儿休息一下,找口嚼和,再整辆马车。运气好晚上就能到营口。”
“可是三爷,咱现在是身无分文。别说是马车了,找口嚼和恐怕就难。”
“没事儿,等到了那儿再想办法,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大约中午的时候,三人互相搀扶着总算是到了马莲村。
这马莲村虽说是个村,但从规模上来看也算是个小县城,茶楼、酒馆、驿站是一应俱全。而且他们来的这天碰巧赶上马莲村得人赶大集,村里好不热闹。
三人顺着人流挤到了一处戏台边上,戏台上面一群涂抹地花枝招展的戏子正唱着辽南戏《打灶王》。
三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戏转头便和身边的刘舜臣和丁二奎说:“二位,咱接下来的挑费算是有着落了?”
刘舜臣一听关三能搞到钱马上就来劲儿了,忙问关三:“三爷想到啥主意了?”
“嘿嘿,你们俩学我,咱今儿做一回伸手要钱的主!”
刘舜臣听关三这么说差点没跌坐到地上。
“不是?!你说啥?难不成是让我们做乞丐?我还以为你让我们跟着戏班子一块唱戏呢!不行!不行!”
“嗨!我还没说完呢!而且你可别小看乞丐这行当。跟唱戏一个道理,讲究说、学、逗、唱。”
“得!您别诓我了,说、学、逗、唱那是相声,别当我没去过天桥!”
“哎呀,你咋又打断我!做乞丐的说学逗唱跟相声不是一回事儿!打个比方吧。您上街乞讨光伸手要钱不会吆喝可不行,得会打竹板唱喜歌,最基本的数来宝你得会唱吧。唱得了喜歌,这舌头根子还得灵活,您得哄的人家高兴,能说会道还得会讲笑话。最后还要有颗七窍玲珑心,学习能力要强,知识面得广。”
“行了,您别再说了。街上讨饭的要都是您这样还当乞丐干嘛?”
“所以我说你不能小看乞丐这行当啊!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那么三爷,合着您费了这半天吐沫星子就是劝我们当乞丐啊!”
“当然不是,我是说,咱们今儿干的是个伸手要钱的买卖,而且主要是掌柜的您去伸手要钱!”
“那咱到底是干嘛呢?!”
关三扯了扯一旁第二奎的袖子,问他:“二奎兄,你不是会点拳脚功夫嘛!一会儿就在戏台对面,咱们支个摊子,你上去耍几个套路,你们家刘掌柜呢,就去伸手要钱,这样咱不就能有钱了嘛!”
丁二奎支支吾吾地说:“可是三爷,我都许久没施展过拳脚了,怕打不好坏了买卖……”
关三听出丁二奎心里胆怯赶忙安慰他:“哎哟,没事儿的,你就耍几个你最拿手的套路,简单比划比划就行了。咱今儿的买卖主要不是看你的功夫套路有多好而是看你们家掌柜的口才,能不能替咱们招来生意。”
“等会儿,三爷,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今儿个是想让我们俩给你来个现场卖艺,二奎卖力气我吆喝,那您倒是去干嘛啊!”
关三也嘿嘿一笑,指了指戏台后面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斗鸡。
“你们一会儿卖艺挣得钱是为了今天的嚼和,而我一会儿得把咱接下来的路费给挣来,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关三拍了拍肩膀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拨开人群直径向那伙斗鸡的走去……
丁二奎疑惑的看着刘舜臣,问他:“掌柜的,咱咋办啊?当真听他说得那样去卖艺?”
“要不然呢,难道你现在肚子不饿吗?再说,他的办法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弄到钱的办法,干咱的老本行肯定是不行的。咱一来没本钱,二来你看看这地方,哪能淘到什么好东西。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淘到了好东西咱能卖给谁?老板姓能吃糠咽菜就不错了,还会买不实用的古玩字画?卖给北京的大行?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丁二奎眼看现在也是没办法了,跟着刘舜臣到了戏台对面的马路牙子边做起了准备……
话说另一边,关三爷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斗鸡围场。
小小一片地,被人围了是里三层外三层,不时地还有人起哄叫好。围场中间是两只被人按在地上的斗鸡,一只蓝羽毛秃尾巴,一只白羽毛怒睛红冠。其实从两只鸡的精神面貌来看,这场比赛胜负已定。白羽鸡精神抖擞气宇轩昂有种不怒自威得气势,而蓝羽鸡蔫头耷脑就像得了鸡瘟一样。即便是这样明显的差距依然有不少人选择压蓝羽鸡。
这时候来了一个光膀子得彪形大汉,冲着人群大声喊道:“都卖定了吗?买定就即刻开锣了!”
随着“咣”得一声锣响,围场上按住鸡的二人立刻松手,白羽鸡向一支利剑般地冲向对面的蓝羽鸡。不过关三倒是注意了一个小细节,按住蓝羽鸡的那人在松手时轻轻抚了一下鸡的脑袋,蓝羽鸡立刻就像换了只鸡一样,面对向它冲来的白羽鸡一个躲闪跳到了它的背上,细小的鸡嘴冲着白羽鸡的红冠猛啄一通,啄地霎时间鸡血遍地,没过多久就趴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关三算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原来这蓝羽鸡的主人会些定鸡术。
定鸡术来自于湘西,是当地巫婆神棍用来糊弄人的一种简单的法术,用一句简单的咒语外加抚摸就能把一只原本凶残好斗的鸡弄地跟傻子似的,任你怎么碰它都一动不动和一副病怏怏地样子。而且只鸡外表其貌不扬很容易让对手麻痹大意。
蓝羽鸡的主人正是用定鸡术这样低级的法术来个扮猪吃老虎,一旦撤咒,鸡立刻会恢凶猛好斗的本性。不用说这只蓝羽鸡的主人一定也是这个斗鸡围场的老板。
明白了一切的关三心里想着“得,今儿个我也来个扮猪吃老虎。”
第二回合马上就要开始了。上场的依然是那只蓝羽鸡,不过它的对手换成了一只周身血红的兜眼儿鸡。关三一伸手说:“我也下注!我买那只蓝羽鸡胜!”
那光膀子的彪形大汉一抬头,看见人群中这个其貌不扬的白发小生,便拨开人群向他走来。
“这位老汉……哦不,这位小兄弟。你打算压多少钱啊?”
关三一摊手,吐了下舌头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说:“大哥,我没钱。”
“没钱你凑啥热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一看那大汉要走,关三赶忙扯住他的衣袖对大汉说:“哎哟你等等!你看见那边耍把式卖艺的两人了吗?”说完还指了指刘舜臣和丁二奎那边。
“看见了啊,咋滴?”
“那两人是我兄弟,一会儿我让他们把钱给你送来,这一把先欠着。”
“那怎么行!咱这买卖概不赊账!”
“要不这样,我用这把扇子做抵押,你看行不行?”
大汉接过扇子,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白面一张。于是把扇子合上丢还给关三。
“这什么破玩意儿,不要不要,你赶紧走吧!”
“哎哟!这位大哥您可真不识货啊!紫檀木的扇骨,齐白石的扇面!横竖都是价值不菲啊!”
说完关三重新展开扇子摊到那大汉面前。原先光白的扇面立刻出现了一副齐白石的《龙山七子图》。一听到是齐白石的画的扇面,周围的人呼啦抄的为了上来。
还真有那似懂非懂的人嚷嚷着说是真迹。弄得那大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跑去问那蓝羽鸡的主人。那人冲大汉使了个眼色,又嘀咕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那大汉跑了回来,跟关三说。
“要玩儿可以,但是你不能买那只蓝羽鸡。也别问为什么,这就是新来的规矩!”
“哎哟,既然我不能买蓝羽鸡赢,我能不能上鸡笼那儿自己挑一只呢?我就买我挑的那只赢,这总可以把!”
听关三这么说,大汉犹豫了一下,向蓝羽鸡的主人看一眼。蓝羽鸡的主人点头示意了下。
“行,那你自己去挑一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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