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来告诉你一个我搬进这栋房子不久做的梦,它证明了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光线黯淡的地窖里。地窖的一个角落是装煤的箱子,另一个角落是壁炉。地板上差不多堆满了废报纸、垃圾桶,乱放的砖头、旧箱子、两个上面贴着外国旅馆破标签的旅行箱。我就把够得着的砖头全部集中到一起。然后,躺下来测量一下自己的身长,接着,我就仔细把砖头并排放在一起,拼成一张床,我在上面能躺平伸直腿。黑泳衣人出现在楼梯口,他裸露的膀子和双腿肌肉发达,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强壮有力。不过,他衣服上多了一样东西——有根绳子扎在腰上,上面挂着重重的一串钥匙,一直荡到大腿。他走下台阶时,我满怀企盼地注视着他,希望他能待上一会儿,和我说说话,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我的希望。
“放开他!”黑泳衣人说。
想到快要在黑泳衣人的陪同下离开地窖,我开心极了。随便和他去哪儿,我都会很快乐的。我们来到了一个公园,我变成了一只熊,在许多观众面前表演跳舞。一个孩子上了舞台。“熊,”主持人说,“你去踢布娃娃,亲亲小孩。”我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以后,却发现自己把布娃娃抱在怀里;而那个孩子却躺在地上,已经身首异处了,浑身血淋淋的。我双手捂着脸,心想黑泳衣人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光火了。
“那可是无辜啊,”主持人说,“再也不能责怪他了。”
“谁会想到责怪他?”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叫起来。这个金发女郎很壮实,长着一张开开心心的脸。我意识到她是管这个死小孩的护士。“他该杀,”她离开舞台的时候,黑泳衣人在她身后叫道,“但他不是故意的。”
我认为,在许多方面,这个梦都是我做过的最重要的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我做的梦有它们自己的生命:它们不只是我自己在醒着时和睡觉时的生活之间已经开始的对话中关注的对象,同时,它们相互之间也已构成一种对话。这个梦是对我做的第一个梦——“两个房间之梦”——的回应。两个梦里,都有黑泳衣人和白衣女人,我都被要求跳舞,又都被铐着,在监禁之中。但在第一个梦里,我无法跳舞,那次囚禁是令人厌烦的,梦里的那两个人对我很生气。在这个我称为“木偶之梦”中,有人要求我跳舞的时候,我最后还是跳起来了;我的镣铐事实上帮了我的忙。因为它们变成了接在我身上的电线,让我舞步优雅地动起来,而且我还让梦中主人模样的人物高兴。第一个梦里,我感到羞愧,而在这个梦里,我不感到羞愧,而是心平气和。
这个梦也照亮了我的生活,使我对其中所发生的不易理解的事情豁然开朗。在这个梦里,我最后会与自己和解——我真正的自我,我的梦构成的自我。这一和解正是我所认为的自由自在。
人一辈子有些事情每天都得做,有的一天还要做三次,不断重复,你想不熟练都不可能。我想做的是取消这些活动所有的实用层面,把这些活动看成是自身的活动、为了自身在活动。这样,我日常生活中最无聊的行为被我弄成不妨称之为仪式,我一丝不苟地举行这些仪式,但根本不去以为它们有什么实际的效应。
我的这些梦尽管充满想法和印象,却是对思考的一种滑稽模仿,它们取消了我的思考,因此也消解了我的个人存在。这些梦不是绊脚石,妨碍我解决我原先给自己提出的问题,恰恰相反,它们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
安德斯太太来访诉说了她的经历并想要把我从房子里赶出去。安德斯太太会好好利用这栋房子,而我没有。房子本来就是为她造的。她从来都是个比我更通人情世故的人,因此,她住进来后,来客肯定比我住的时候多,当然比我需要的房子要
看完这章我也不知是何感觉?有种豁然之感,也觉得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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