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来到农村插队落户,不久,荣升猪倌,成为生产队大小二十几头猪的直接领导。
一天,市文工团来公社礼堂演出样板戏《沙家浜》,社员们都高高兴兴地去看戏了,唯独我必须坚守岗位伺候这些下属,心中自然不爽。冤有头,债有主,这不爽又自然要发泄到害得我不能看戏的下属身上。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它们当中一头体型最大的老母猪便在劫难逃地成为我的出气筒。我先舀了一盆残羹剩饭倒进它的食槽,这家伙看我带着美食来探监,立即绽放出妩媚的笑容,而后把硕大的脑袋扎进食槽猛吃起来。吃了一阵,它舒舒服服哼哼唧唧地跑到墙角撒尿去了,我趁机将一把辣椒粉撒进了食槽。一会儿,那家伙摇摇摆摆快快活活地回转了,又一头扎进了食槽。只是,这次它吃了一口便马上抬头凝视着我,看那深沉的目光,分明在警告:领导,找事啊?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路边电线杆上的大喇叭传来了公社大礼堂正在上演的《沙家浜》唱腔,那时样板戏大普及,几乎人人都能吼上两口,我便扯着嗓子跟着喇叭里的“郭建光”吼上了:到那时身强力壮跨战马,驰骋江南把敌杀……
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弦搭错了,我唱着唱着突然浮躁起来,要当一回身强力壮跨战马,驰骋江南把敌杀的郭建光!生产队没养马骡,山羊们的体格又明显不够,要体会纵横驰骋的感觉还非这头老母猪莫属。我便找了根细麻绳栓住它几乎有水桶粗的脖子,把它牵了出来。这厮还以为我要带它去相亲呢,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幸亏当时没有《非诚勿扰》,否则它一定会要求我先替它拍条VCR。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趁它自作多情偷着乐的时候,我使劲抓住它那两只蒲扇般的大耳朵,一个鹞子翻身就跃上了“战马”,那家伙先是一愣,继而一抖,然后“嗷”的一声狂叫,还没等我来得及扬起树枝摆好POSE,就发疯似地“蹬蹬蹬”一气冲出十多米,又突然一个急刹车,再屁股一拱,脑袋一埋,立马就将我掀将起来。我从它背上飞起,跃过它的脑袋,义无反顾地直扑大地母亲的怀抱。当然母亲的怀抱不但不温馨,不宽广,还特坚硬、特冷酷,直抱得我三佛出世、五佛升天,眼前星光灿烂,身边房屋乱转,尤其是那个被文人称为“臀部”的肉团团,似乎分成了两半,贼疼贼疼。这个歹毒的东西,一定在报刚才的辣粉之仇呢,怎么也跟人似的,心眼忒小啊?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更令我愤怒的是,这家伙看我摔在地上喊爹叫娘,不但不上前拉我一把或者拨打个110、120什么的,反而在我身边喜笑颜开、幸灾乐祸。更有甚者,瞅着旁边没别的人也没别的猪,这老淫妇居然趁人之危图谋不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我直送秋波,又媚答答色眯眯地低下没有秀发的脑袋,要用它绝不性感的“猪拱拱”来吻我尚还“待字闺中”的嘴唇——当然被我大义凛然、手舞足蹈地拒绝了。
回去躺下后,一边摸着哪儿都疼的体躯,一边回味身强力壮跨战马的感觉,惊险、刺激、带劲、过瘾……嘿,咱玩的就是心跳,怎一个“酷”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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