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号,滴雨未下,天气依旧酷热难耐,早上我一起床来就看见妈妈还未梳理的花白头发挂在憔悴的面颊上,疲惫不堪地抱着臭儿子换尿布,爸爸去房顶喂他的鸽子了。我对妈妈说,我先去镇上买菜,回来再做早饭吧。
妈妈有气无力地说,你去吧。
虽是清晨,却没有丝毫的清凉的感觉,太阳刚刚爬过树梢就迫不及待地刷了它的一天威力四射的存在感。到了镇上才发现没有合适煲汤的鸡,昨晚爸爸说要买一只鸡煲汤给妈妈喝。我打电话给爸爸,他没有接,我想了想,回家在寨上买吧,寨子上有很多的。随便买了一些菜准备回家,在街上遇见一个很约好却不常见的同学,两人开心聊天了好久,祝福各自安好。我赶紧地跑回了家。
到家已是九点过,看见爸爸一个人在门口埋头清理已经宰好了的鸡。我问爸爸,我妈呢,爸爸说她去睡了,她觉得头晕难受就去睡了,蕴儿也去睡觉了。小侄儿这几天也是生病的,整天都在床上躺着。空荡荡的家门口只有爸爸蹬在清晨炙热得发白的阳光下忙着盆里已经剖好的鸡。我跑进妈妈的房间问她哪里不舒服呀,妈妈有气无力地回答了我。我难过得哽咽小声说,妈妈你好好地休息,我做好饭再来叫你,我走进厨房对爸爸说,我来吧,你去忙别的,爸爸放下手中的活走了。
把鸡砍好放在液化气灶上炖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切菜,炒菜,呛鼻的油烟让我眼睛发酸,我颤抖担心害怕得无所适从,真的好想有人可以靠着好好的哭一场。我想了好多,这些年来好些亲人就此离去,人生为什么会这样,永远都是那么的悲伤,永远的破碎不堪。
奶奶过世的时候那时我还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什么都不懂,那时奶奶失忆了,只记得很久以前的事,我清楚地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她从老房子戴着斗篷走过新房这边说找爸爸说什么,过后爸爸说奶奶会好起来的,她记得现在了,可是奶奶当晚过世了。爷爷八十四岁时也过世的,那年我差不多大学毕业了,那天爸爸邀请寨子上的几个人和他一起做木匠,他们以前都是很好的木工。吃夜饭的时候爸爸对我说,你去看爷爷吃不,爷爷前几年就不能走路了,我去问爷爷,他说他今天不想吃,我回来和爸爸他们吃好饭后,爸爸又说,你再去看一下爷爷吃不,我又去问爷爷,他没有回答,我感觉不好,伸手试了一下,我赶忙跑回来对爸爸说,爷爷不行了,爸爸他们跑过来已经晚了。我急忙一家一家的去喊叔叔伯伯和哥哥他们。大家一起给爷爷洗身上,穿衣服,然后在深夜时放了炮,寨子上的人听得炮响也赶了过来。不知怎么的,我没有过多的伤悲,爸爸说爷爷这辈子过得挺好的。不知怎么的我常常想起那些过世了的亲人的音容,伯妈的疼爱又加,大哥的热情豪爽,外公的雷厉风行,姑爷疲软的和蔼,…………。
这么多年来,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我和妈妈常常谈论生死,她身体还很硬朗的时候,她常常说其实活着好累,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我常常笑话她。这几年我不要她这么说,后来渐渐地我们都不谈论这个对于妈妈来说还是很高深的问题了,我只要他们每天平平淡淡地过着本该属于他们的简单日子就好。
逝者不逝,我相信上苍会让我亲爱的妈妈好好的走完她现在还没有到来和享受过的幸福。逝者不逝,上苍珍藏着每一颗善良的心,温柔地抚慰每一丝的苦痛,会给人世间播撒幸福美满。逝者不逝,过去和现在,每一分爱都甜蜜萦绕心间,教会了我坦诚善待和珍惜。逝者不逝,你们只是在某个温暖安静幸福的地方,微笑地祝福每个人。逝者不逝,至少我相信。
做好饭菜我叫妈妈起来吃饭,妈妈在我和爸爸的夹攻下喝了两碗鸡汤还吃了一碗饭,气色看起又好了点,捣蛋儿子也起床来哇哇地满家满地的跑,见什么都去拉一下弄一下,超级无敌的讨厌又欢喜,家里又开始乱七八糟人声鼎沸。
趁着爸妈还没有午休可以看着蕴儿,我赶紧到厨房处理我早上买的菜,刚刚开始,爸爸走过来说先拿能下锅的做吧,马上有客人来,我又开火做饭。客人都不是客气的人,一进门就问道,你们吃饭没有,我说我们刚放下碗,客人说我们还没有吃呢,还好我已经准备好,炒一下就可以上桌的。妈妈也和他们开心地聊了天。每天家里都会来很多的人,有的是特意从远处赶来的,还有乡里乡亲的有时在山上摘几个桃子,有时拿着手上的针线,有时只是路过,也都每天过来串家门,指点一下哪里有好的医生秘方。我也是好喜欢每天有人来陪妈妈聊哈天,这样她会开心一点。这段时间以来,跑遍了省城各大医院,走访了有名的诊所乡间土医,可是妈妈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自从那天妈妈在洗衣机旁边晕倒以后,每天看着她疲惫的身体,无能为力得心慌心痛。
把客人送走,我又准备着晚饭,冰箱里的吃过的饭菜堆得都放不下了,每天我都要问,这个昨天吃的,不要了吧;妈妈总是牢骚我一来家就倒倒倒,多浪费啊。可是她不喜欢吃了,还好,家里还养着一头猪,都一年多了,都养成宠物了,爸爸还是不买,不过也可以吃点剩菜剩饭吧。
日记 逝者不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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