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觉•③复活了》

三.复活了

    他慢慢睁开眼，精神充沛，又恍恍惚惚，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看着杯盘狼藉的茶几，看着沙发上歪倒的惨白女人，死之前发生的事慢慢被回忆起来：

      “我想着，那不如就和你一起吧，虽然我们不是爱人，但是也做个伴。然后我把百合花粉倒进酒里，敲开了你家的门。现在，让我们一起休息吧。晚安先生。”

      女人的话他听到了，虽然是个莫名其妙的邻居，但是她的的确确帮忙杀了他一次，他有点感激又别扭于她的突如其来自说自话。低头又看了看女人指使自己换上的干净衣服。他有多久不曾穿着整洁的衣服苏醒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死还没那么难，每次母亲将疲惫的他拥入怀中，温柔的唱着童谣，然后将刀子捅进他胸膛的时候，那童谣都化成小船，悠悠乎乎的把他从疼痛中带出，驶向黑暗，一觉醒来，又是温暖宣软的被窝，干净整洁的衣服，没有血点的白墙。母亲十年前就失去了死觉的能力，幸运的是在母亲的思维离开的一年后，母亲就器官衰竭彻底解脱了，尽管他为母亲没有弥留太久而感到幸运，但是他也的确花费了很长时间去适应母亲的离开。最初那两年，男人每次苏醒后，睁开眼再看不到干净整洁，只有狼狈的自己和狼藉的家，思念母亲的痛楚就如同巨浪伴随着每一次复活的到来，后来过了几年，他习惯了，苏醒后没那样强烈的感到神清气爽，也再没那样强烈的感到思念。

      他把衣服扽了扽，心情久违的舒畅，于是心里最后那丁点对女人的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环顾四周，看到屋子里的狼藉皱了皱眉，旋即站起身，踢到了掉在地上的玻璃杯——死觉前女人指腹来回摩挲的、沾有唇印的酒杯。

      捡起玻璃杯

      放在茶几上

      “收拾收拾吧”，他走向卫生间。

    女邻居是在他收拾完自己和混乱的家以后复活的，收拾家的时候他想过把女人抱到床上舒服一点，念头一出来连他自己都笑了，笑自己想法的冲动：这未免也太不见外了，不管怎么说也是陌生男女。他收拾妥当，隐晦的感到松了一口气，他希望女邻居也可以因为这整洁感到舒适。整洁总是让人感到舒适的。他饶有兴趣的坐在沙发上端详女人，看到女人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他起身去冲了杯咖啡。

    女邻居醒了，男人正好冲好咖啡从厨房出来，她坐起身拢了拢微卷凌乱的头发，把它们拨弄到左肩上，隔着茶几伸手接过男人手中的咖啡，又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上。

    她用眼神示意男人坐。

    他有过女人，却从没见过哪一个像她这样猫儿似的软，拢在胸前的头发随着她的呼吸在胸脯上起伏，有两缕翘出来的发梢圈在胸前，挑逗着隔着睡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凸起。察觉到他的目光，女邻居揶揄的笑了，反而是他局促的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耳朵尖隐隐的红了

        “叫我苏”女邻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