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推开半山别墅的窗户，窗外天色阴沉，潇潇春雨在烟渚湖面上洒下一阵一阵的圆点。越过烟渚湖和富春江之间的堤岸，可以看到富春江宽阔的江面上，水气如烟雾弥漫……那不就是黄公望在770年多年前看到的富春江吗？
烟渚湖和富春江
我打着伞，冒着春寒，下楼来到富春江边，行走在现实版的《富春山居图》里。
一江春水，从遙远的西方无声流淌过来，澄碧的江水上漂浮着无穷无尽的涟漪。对面的山峦颜色苍然，更远的山色浅如墨痕。山脚下的白墙民居，是沉沉墨色中的亮点……《富春山居图》里描绘的富春江，“远山隐约，江水茫茫，水天一色，山间村舍，林木葱郁……”不就是眼前看到的景色吗？我相信当年黄公望淋着春雨，在富春江畔徘徊良久，待烟雨中的富春江谂熟于心，才提起了画笔。
往西看，隐约间看到细细一条黑线横过江面。我知道那是三都大桥。昨天傍晚，我们从婺源江岭驾车到建德富春芳草地度假村投宿，误看导航从严东关西路右转上了三都大桥。上桥后就知道走错了，过桥后就调头再过桥。
三都大桥有几百米长，桥下水面宽阔。回头过桥时，不经意间看到左边远处有两个水道汇合，这才知道这里就是三江汇流处了，左前方的水道是新安江，左后方的是兰江，汇合合形成富春江，三都大桥下就是富春江水库。我曾经疑惑富春江有那么宽吗？现在有了答案。
几艘大船穿过雨幕，从上游缓缓驶来。它们满载货物，吃水很深。富春江上的航船，同黄公望看到的大不一样。黄公望看到的是河湾里渔翁的小船，他把它画进了画里。
从上游驶来的货船
古时的富春江比现在窄多了，但行船的凶险无处不在。我在江边的山崖上看到一方石刻，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的《上严洲乌石滩》：“人语相闻数尺间，其如滩恶费人牵。已从滩下过滩上，却立前船待后船。”江上行舟，众人费力牵拉才能过得险滩。现在这里水面宽阔，水流平缓，杨万里诗中的鸟石滩，已经淹没在江水深处，这是杨万里想不到的。黄公望则把富春江画得淼淼无际，这是他笔意的造化，却令人惊奇地发现，同眼前的富春江如此一致。
黄公望为后人留下了元代富春江的山水形象，这是宝贵的民族历史记忆，它将永久地同现实中的富春江山水形成对照；它描绘的烟雨江南的美景，丰富了民族审美趣味。现在，当地政府正在推进的建德三江汇流县域风貌样板区的建设，将会展示出新的三江汇流和山水风光图景，那就是新时代的《富春山居图》。
（ 2023年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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