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优一个人坐在主卧昏暗的灯光里,只有床头开着一盏小灯,一闪一闪的。
她缩着脖子,双腿并拢,抱着双膝,泪光点点。
她突然觉得好冷,蓦然抬头才发现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像猛虎不住的抓挠着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她来不及穿拖鞋就下了床,一再确认窗户已经关严,又打着冷战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莫冰,莫冰……"
无助让她不自觉得抚摸身边的床单,可没有一个人的床单还残留着一点点他的体温……
"他刚走没多久"她心想。
她又瞟了一眼外面呼啸的狂风,慌乱的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而她的心情,就像此刻外面的天气,狂风万里,大雨倾盆……"
而此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合时宜的闹了起来,弄得她更加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她知道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她叫江梦媛,是她和他的同班同学,在校时的学习成绩就和她的长相一样很不错,她记得,她说话的声音总是细细的,很温柔,就连写字的速度也和说话一样慢悠悠的。总爱梳着溜光的马尾辫,她喜欢穿一件浅紫带白边的外套,马尾辫上永远只系一根黑色的皮筯,因为不怎么换,她曾经一度以为她家的经济条件是不是不是很好。
可江梦缘完全属于万人迷的类型,她曾经亲眼看着同班的七八个男生为了送她一块巧克力一齐追进女厕所。
生日的时候,也总有不知名的追求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蹿出来对着她放烟花,而她知道,莫冰只是当年江梦缘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她的妹妹梁小异是当时班里的另一位班花,那个时候,小异总是好奇的问她,她和莫冰是怎么开始的。
也许,是因为莫冰是唯一一个不嘲笑她的人吧,也许是因为……也许……
当她艰难的脱掉自己的鞋套从机房跟随着队伍的末尾缓缓的走出来,也终于和中途好心扶她的戴眼镜爱穿粉色外套的女生走散后,只好认命的由着人流挤来挤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有她教室的那栋教学楼,手刚抓上楼梯的红色扶手,上课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响了好几声,她却还冻住一样呆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
这时站在她后面的一大群同学终于着急了,踩着上课铃的尾声极步向前,一瞬间一大帮甲乙丙丁蜂拥而上,她只觉得后背被人猛得一推,然后就一头仰躺在了后面,可后面的人群还在不断的前进,前进……
直到她的头直直的撞在地上,恍忽间她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一堆人,有的大声吆喝:"别挤了!别挤了!"
"有人摔倒了!"
有人小声嘀咕着:"谁呀?谁呀哪个班的?要不要紧啊?要不要送医院啊?"
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严肃又坚定的声音:"让开!让一下!"
一个戴着正方形眼镜,个子高高的,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缓缓的走到人群的最当中,递给她一双有点古铜色的细长的大手……"
"好了,还看啊,你们这么闲,不用上课啊?"他的话刚说完,人群立刻急急的散向四面八方的教室。
后来,她开始知道,他叫莫冰,是她以后的同桌……
而她和莫冰的绯闻是什么时候传开的呢?她一直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是从小被人称作"小企鹅"的小瘸子,从小一行一动都十分费力,中学的作业又多,从课业到生活,她早已自顾不睱,所以即使中间莫冰有帮她,她也只当是出自同桌的情谊,不会多想其他。
而别人好像更不会,班里一直盛传的她所谓的"官配"是距她一墙之隔的隔壁班一个同样有先天疾病的男生,不管是她中午迷迷糊糊上学时还是每次自习课下课后,她总能听到他俩的名字被连在一起叫……
所以后来莫冰向她求婚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她只记得那年冬天,她穿着黑色的夹绒小袄坐在学校篮球场旁边有一大片掉了漆的黄色长凳上,因为时间隔得有点久了,屁股胳得生疼,便用双手在后一直撑着,身下不住的挪动。
她正在等隔壁班的一个她认识的长发女孩,习惯了每天放学和她说声再见。
就在这个时候,在她坐在那无聊的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篮球照着她的后脑砸过来……
"哦——"
"对不起啊,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周围五六个人一直在起哄:"闯祸了吧……"
她看着他对着自己,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的把手向后挠脑袋……
当时的他,穿着蓝底白字儿的二十四号蓝球衣,护腕和护膝厚厚的,球鞋里的白𧙕子干干净净的,长长的……
"没事儿"。她低头,看着自己快被踢到开胶的靴子。
"嗯,再见!明天见!"
"哎,梁小优,拜拜,再见!"在和一个低她一头留着小丸子头发的女生道别之后,那女孩看见了她,说着长长的头发随着风飞了起来。"拜拜……"
她笑嘻嘻对她挥挥手。
好一会,她看见篮球场上只剩莫冰还在投球,她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你不冷吗?"
"我在运动,没事的……"
她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于是大着胆子往球场中间走……
"你干什么?你要投哦……"
"不行哦"……
"不是……"
"不是你可以吗?"
"小瞧谁呢?"
她说着两只手一下把他的球夺过来:"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不是这是篮球别当足球踢!"
"那你投……"
"好啊……我连中五个三分球你就答应嫁给我啊……"
"干嘛?!"
"奖品啊……"
她抚摸着自己的大象腿再次陷入回忆:"没关系啊,我从来没说过我和莫冰有关系……所以你可以努力的,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一直记得那个紫色衣服的女孩在说这些话时看似大方其实高傲如宣告主权一样眉毛上挑的表情……
她把她约到一个上面罩着白色遮阳伞的路边咖啡厅,桌子椅子是咖色的,用铁锁链固定在地面上,圆形的桌子中间有镂空的树木雕花……
她说着,把粘着各种贴花的手指抚在她的右肩上:"和你结婚啊,是当年我和他打的赌,是我问他,敢不敢追你,他说一直想要一张我的单人照,我就说,你追到咱们班小瘸子,我就把我的照片在毕业那天送你一张……"
"你信不信自己想方设法留下的人,我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
……
梁小优一个人坐在那里,哭到声音都哑了,裹着被子跌在地板上,任由脸贴在地面,她呜呜的哭着,窗外,风雨并没有停,大力的摇着窗框……
"什么想干什么?我不爱她我娶她干嘛?搞行为艺术啊?大家都是成……
"哎,哎,这是怎么了?小优?!
他拿起被梁小异质问到发烫的手机:"你先别着急骂我,去医院吧,你姐哭晕过去了。"
"小优!小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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