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先生,又见面了。”
怪鱼刚刚游进一间酒吧,正在擦拭酒杯的店主见到了它便故意拔高了音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来了这里。
店里的小神小妖小怪又是一阵轰动。
“真的是倏忽大人,你看它身上的鳞片是多么的有光泽。”
“但是倏忽大人不是个美男子,怎么成了一条那么丑的鱼?”
“你才成精多少年,知道些什么事情,这是倏忽大人的原型,一千多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后来因爱而不得,又亲手杀了那个凡人女子,要知道神祗无故杀人也是要遭天谴的,而且是罪加一等的那种,倏忽大人遭了天雷,大半修为都散尽了,现在是没有办法化成人形的。”
“真是个悲壮的爱情故事呢。”
“倏忽大人太可怜了。”
怪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它确是在一千多年前杀了个凡人,这只是它作出的一个选择,却是和感情无关,它也不明白为什么它选择会被附加了那么多的感情色彩。
“它能有什么可怜的,就算散去了半身修为也还是上古神祗,熟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就算无法再化成人形也比你们这些人强得多。”店主叼着香烟说道。
怪鱼知道店主庄周向来说话都这样,也懒得同他争辩,安静地喝它的酒去。
下面的一些小妖小怪为了奉承庄周,连声附和道:“庄周大人说的是。”
酒吧的门啪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了进来,长相说不上特别好看,却很有味道。
常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她叫胡蝶,她原是庄周从前的一个梦境幻化成的一只蝴蝶,年深月久竟通了人性,修成了人形,现在除了白日到学校上学,晚上就回来帮庄周照顾生意。
胡蝶进门就看见了怪鱼,看到了它身上少了一片鳞片,她从前就听说这倏忽的鳞片,带着能驱邪散恶,吃了能疗愈百病,是千金难买的珍宝,要是能弄到手就好了 。
“倏忽大人,我们做笔买卖好吗?”胡蝶说道。
“什么买卖?”怪鱼对胡蝶口中说的买卖也有点感兴趣,它知道庄周那里藏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能弄点回去把玩一下。
胡蝶的手掌里飞出了一只粉色的蝴蝶,“我想用这个换你的一片鳞片,我想你会用得着的。”
怪鱼知道这是梦蝶,可以使一切的存在都幻化成梦境,对于那些准备渡劫的妖怪和逃避现实的人来说, 是个好东西,但对怪鱼来说,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必须的,而且刚才它才被阿槐拔了一片鳞片,它不想再痛一回。
胡蝶见怪鱼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走到怪鱼旁边,“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用天雷劈去你半身修为的那位来了这个世界,我的预知梦还是很准确的。”
“他来便来,我又有什么好怕他的,他难不成还能用天雷将我劈得烟消云散?”
怪鱼是不怕见到那个忘恩负义的人类,但它也不想见到他。
当年怪鱼助他重生,助他重登帝位,却没想到他位居仙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天帝面前告了它一状,然后又亲手用天雷劈掉了它的一半修为,让它直到现在都无法再修成人形。
“所以倏忽大人,这只梦蝶你还打算要吗?”胡蝶问怪鱼。
怪鱼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想到日后真的会和那个人再碰面,也就改变了想法:“那就给我罢。”说着便将粉色的梦蝶吸进了肚子里。
“得罪了,倏忽大人。”胡蝶用力拔下怪鱼的一片鳞片,然后满心欢喜地将鳞片收到她的宝物匣里。
刚才怪鱼进来时,身上的那个伤口已经结了一层痂,因此对店里的妖怪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但现在店里的妖怪闻见这新鲜的血腥味都纷纷四散而去,他们很是惧怕,惧怕着这强大的生物会把他们吞噬得一干二净。
“倏忽大人,您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了,这下该怎么算?”庄周看着瞬空荡下来的店,眼神马变得阴翳起来,只是嘴角还带着惯例的笑。
怪鱼说:“除了这身鳞片,我没有什么可以赔给你的了。”
庄周忍不住笑了出来:“和你说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怪鱼心道,你刚才那个表情不当真才怪。
胡蝶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杯橙汁,“庄周,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经过福禄街,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听到福禄街三字,怪鱼内心一震,连钱都来不付就摆着鱼尾,火急火燎地从店里游了出去,阿槐就在那边。
“这样没关系吗,它还没有付钱。”胡蝶看着庄周。
庄周一脸的悠然自得,“日后会有人来给它付这笔钱的,无须担心。”
庄周转过身去拨了个电话,“我是庄周,麻烦你帮我去福禄街107号204房取一件东西,是一幅山水画,我已经同屋主说好的了。”
怪鱼游到了阿槐家中时,阿槐抱膝做坐在门口啜泣,她见怪鱼来了,指着里头说:“他,他死了。 ”
怪鱼从大门游了进去,只见那个男人躺在地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地上还躺着一具小小的被水泥紧密地包裹着的尸骸。
怪鱼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这两个魂灵,想必是被黑白无常给拘了去。
这种死过人的地方怪鱼也不想让阿槐多呆,它游到门口想带走阿槐,但阿槐坐在原地连站都站不起来,只知道哭。
她不是为那个男人感到伤心,而是为死亡这件事情感到可怕,尽管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亲眼看着别人的死亡,她还是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怪鱼游到阿槐耳旁,低声地说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它的声音就像一双大手,一点点地抚平阿槐不安和害怕的情绪。
看到阿槐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怪鱼就想带她离开了,却没想到楼下上来了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员。
“刚才204的那具尸体真把我恶心坏了,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那可不是,整具尸体都腐烂得流出了尸水,上面还爬满了肥胖的蛆虫。”
“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又想吐了。”
两名警员看到阿槐赤着脚坐在门口,满脸的泪痕,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整个人都一副呆愣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
偏瘦的那名警员推开了阿槐身后那道半掩着的门,看到了躺在客厅里的两具尸体,另一名警员又壮了壮胆子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和心跳,已经死透了。
“这栋大厦有够邪门的,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
“估计这里风水不太好,才会招来那么多事情。”
偏瘦的那名警员给警局打了个电话,让增派人手过来,等增派的人手全都到位了,他俩才带着阿槐回警局。
怪鱼也紧跟其后,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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