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啊.2.
一个冬天，一个除夕，一个平常的除夕，一个多数人的不平常又平常的春节。在黑龙江的冬天是雪白的，哈尔滨早已没有曾几何时的雪白，虽是如此，却也还会冬去春来。很多东西都一直在不断变化着，数九暂时还未有过多时差，冬至数九，九过花开，似乎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是一个普通的春节前后，住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区，连继很多天，那种沉沉闷闷的“~~啊~~~嗯……”让这个春节显得平而不常。在住的地方的房间正上方，楼上，也就是邻居，又是邻居。从春节前一周多前后，一直到除夕，这个沉重的闷声天天不停息。可能是方位太过于正对，声音有时很清楚，清晰的似在面前。声源来自头上偏窗方向的位置，或是离声源太近，这个闷声听着似是求生而不能，求死而不得。
楼上似是一个住了三代人的人家，年女老少皆同住。若不是假期还会有听到孩子放学回家敲门应和的声音，先是咚咚几声，然后“宝儿回来啦！”接着是进门声。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楼里楼外的人大多认识。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敲门声，还知道另外一件事，也就是那闷声“啊”的来源，一位卧床很久的老人，脑血方面的疾病，已不能自理，只能靠家人照顾。好似这样的时间已经很久，别的单元楼也有人知道，偶有路过几个在一边闲聊时有听到这些人提过这位久病的人。原来好长一段时间，楼上声音并不特别明显，有时一连几天都是比较轻的闷声。楼上有时客人蛮多的，热闹的很，时尔会聚下，熙熙攘攘楼上楼下的楼梯好忙的样子。
这附近年长的人大多和蔼，时常看到相互打招呼，年轻一些的和中年人反而更陌生的多，或是各有所忙，无心应声。生活的缠绕让大家更多了一分繁忙，少了一分邻居常情，城市化让很多事情方便简单了，而也有各种事情反而复杂起来；人们生活上不象曾几何时，数里之外都相熟。如今，同在一个小区、同一栋宅楼、同一个单元，再或是同一个楼层的，哪怕是对门，生活很久也不见得彼此相识，还好这种冷默在这个小区并不算多，可也不算很少。
这个节前过的很快，还有十来天三十。小年一过，闷声越来越频繁，深夜更多些，白天虽有远处车水马龙的繁杂，依然没有完全覆盖过那个沉闷的声音。离这声源如此之近，并没有给楼下带来什么伤害，楼上尔然听到过被闷声吵醒反复难熬的叹惜，可能是离的比较更近更直接些吧。家人还是很辛苦的照料着，这个看上去的伤害还是让人觉得很是幸福的，邻里邻外也有对楼上的谬赞。晚有所息，长眠可依。
一个莫名的闷声，偶然听上去似乎是一种伤害，久了会让你觉得这是一种希望。时尔有音，则表示还活着，还在享年，还在一起，还有着平常又不平常的生活。会让你略有惋惜，可更多的是赞叹与羡慕。有时你会觉得象一种旋律在给人以提醒，有时你会觉得象一种激励在给人以希冀，有时你会觉得象一种挽留在给人以倾诉，有时你会觉得象一种感谢在给人以既慰。
就这样这声音连继到了除夕夜，这个除夕象以往一样，依旧没有看春晚，好似自有印象起就没看过那个节目的前与后。偶有别人提起新春晚的内容，可春晚早已不是那个春晚，表示完全不懂所以然。但春晚的本身是客观的，在那个特定的时间里，需要这个特定的内容来给特定的范围带来特定的欢声笑语去传递那一份特定或不定的新年。不看春晚可以有一个长段时间去看另外的愉悦，有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来写日记；没错，现在写日记的人少之又少了，以前有位朋友一直在写日记，风雨无阻的不间隙。厚厚的一本又一本，如今这个网络与数字化的年代，这些日记成了稀有品，写日记的人更是稀有里的稀有，不过可惜未在之列。
除夕夜哈尔滨会有一个很大众的习惯，要高温不下。不止冰城这里，在这个临近的或别的省、市及周围，大多都会高温不下。无论是个人给暖、城市公共给暖、宅区集体给暖等，在春节的前后几天里会持续高温，很多人经常是穿着夏季的衣服，要么很少穿衣在屋内，要么吃食一些冰淇淋类似的消暑佳品来降降温。或是要迎和春节的氛围，暖气供暖也是欢天喜地的高温不下，像人们过年的喜悦，可以感受到暖流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息。这次所在的小区是物业自己供暖，周围的人说这个小区在这几天会比城市集中供暖更热得多，并且整个供暖期也会高于集中给暖的温度，所以不用担心寒冬的室温。正值春晚时分，屋内的热度已远远超出平时，先是半开了一扇窗户透透窗外那零下几十度的凉气，是的，这个季节开窗、开门缓和凉气似乎是一个地方特色。接着又全开一会，这时室温缓和得多一点，寒冬的气息很是醒人，重新合上窗，继续着过年的喜悦。快到零点前后温度依然居高不下，看了眼窗台角落一个老旧的温度计，三十一度半，白天玻璃上的冰窗花已然融化的所剩无几，晚上又重新花开；玻璃上留下的是一段冰窗花、一段水汽凝结的连片水滴、一段半圆如月牙异常洁净通透的玻璃，可以直接清晰看到窗外的寒意和鞭炮传来的一段一段又一段的悦耳声。这些个声音再映到冰窗花的渐变，年味即在近前，春意融融，节意浓浓。
一觉醒来，一个有着特色的除夕就这样过去了。没过多少日时，迷迷糊糊的听到好似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待缓过睡意，渐渐听取哭声成片。楼上久病的人已然过逝。接着是一连几天好多人的忙碌，楼梯承担着这个新年的重任，不再有那闷声的“啊”，替而是泣声与楼梯的繁华。继而是些许的论而非谈，不过于些产权分割些的什么前后事。
这份持久的，持久的互伤害就这样随人而去，仿佛一下少了些什么。由书信、报纸、电视、电脑、手机等等到以后的其它，信息交换时间周期越来越短，如此珍惜身边与长久照顾的实例随着社会与科技的进步，在某些地方变的越来越淡化。如现下科技确是进步了，人随着社会的步伐也主动或被动的前进着，那种需要的互相伤害渐渐变少，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更客观的互相伤害里的互相伤害。偶有人会问起自己或别人，是真的进步了，还是真的倒退了，再或是既进步了也倒退了。
冰城以及类似的各地，在一段时间内还会继续循环着三十一度半，无论你是否在这经纬内与外，要么这三十一度半伤害着你，要么你伤害着这三十一度半。
随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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