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市的城西有个村子叫道佑村,那人所说的煤矿就在这个地方。此前,道佑村风景优美,背靠大山,江河环绕,山上的树林郁郁葱葱,河水清澈见底,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祖辈辈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通往道佑村的路是条古道,少说有好几百年历史。古道两旁都种满了竹子,一眼望不到尽头。道佑村之所以叫道佑村,是因为村中的山上有座在古灵市出了名的道佑寺。
听人说这个寺庙比道佑村的建立还要早,道佑村的取名就是因它而取。道佑寺的香火靠着周围村民供奉,常年不断,道佑村的人但凡有个灾祸,无不来寺庙里烧香拜佛,以求福佑。
有一天,一位不知从哪来的学者在这里发现埋在地下的煤矿,没过好久,这个惊人的消息就上了古灵市的报纸。随后,道佑村进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进来视察,发现了道佑寺,二话不说叫人抓了农宣队的人关了起来,说是封建迷信主义,而后在村里大肆宣传,最后拆了道佑寺的门,推了寺里的古塔,连庙里的和尚也给赶了出去。
道佑寺的村民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道佑寺在村里消失。
更可怕的事在后面,自从挖煤的人进来了,这里的环境完全变了样。树被伐了大半,只剩下山顶一片的还没长起来的小树,水也不清了,空气里总有一股说不清且难闻的味道。唯一留下的只有那片竹林,时常让进村的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会进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周子先和李景平进村的时候就产生了这种错觉。等他们进了村,看到道佑村是这幅光景,大为吃惊。
周子先说:“这可能都是煤矿惹的祸。”
李景平说:“我看也不全是。”
周子先问:“怎么说?”
李景平说:“社会在不断的发展进步,自然环境也会随着改变。你看我们村子那口井,老人们都说那井水远比不上以前了,其实,井还是那口井,水怎么会变呢?变的是人。”
周子先说:“变的怎么会是人呢?我看就是水质变差了。”
李景平笑了笑说:“周子先,你好歹是个文化人,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
周子先说:“孔夫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当然也有不懂的事。”
李景平说:“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但我在想老人们说水变差了,是不是他们人老了,味觉淡了,尝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年纪的时候那么有味道。”
周子先点了点头说:“你这话也有道理。”
两人谈着笑着进了村子,过村头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桥下的岸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洗衣裳。
他们走过去打听。
周子先问:“妹子,听说你们这有座煤矿,你知道怎么走吗?”
那女孩留着乌黑的头发,长发编成了一股大麻花辫,细眉圆脸,一双清澈的眼睛,长相虽不众,却十分秀丽,气质与常人家的姑娘有些不同。姑娘停下手中的捣衣棒,有些紧张不安地说:“我......我不知道。”
李景平问:“难道你不是这个村的人?”
“是,我是!”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周子先好像看出了女孩的心思,笑着说:“妹子,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是来找人的。”
周子先又把李国平的事耐心地跟她说了说。
姑娘听后,再次谨慎地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给他们指路。
两人道谢后直接往山上去了,途中,周子先和李景平还在谈论那女孩。
周子先说:“她一定是吓着了!瞧你一身正气的打扮把人给吓的。”
李景平也笑着说:“明明是你吓的,你瞧瞧你这一身文不文武不武的,哪个人人见了不躲,肯定是你吓的。”
两人边说边笑又来到了煤矿前的保卫室。这保卫室离着煤矿还有大老远的距离,保卫室后面是住房,竹子建的,简陋得很,房里也没有床、桌子什么的,只有地上打着铺盖,应该是煤矿工人睡的地方。
保卫室有个躺在藤椅上的老汉,一张报纸盖住了脸,正在呼呼大睡。
李景平走上去,轻轻地推了推老汉,喊道:“老人家,老人家。”那老汉猛然惊醒,惊慌地从藤椅上立起身来。这时周子先和李景平才看清老汉的面容。老汉脸上长着干巴了的狠肉,眉宇之间那双眼睛不怒而睁,特别是脸上那道清晰的伤疤,让人一瞧便觉得是个惹不起的主。
“你们是谁啊?送人来的?”老汉看了看李景平和周子先。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周子先说。
“找人,找什么人,跑这里来找什么人,走,走!”
“大爷,你认识李国平吗?前不久才送过来的。”周子先继续问。
老汉似乎有些不耐烦,凶狠地说:“什么李国平、张国平的,不认识,没这人,你们走吧!”
说完,老汉继续躺在椅子上,用报纸盖住脸。
李景平小声地对周子先说:“难道是那人骗了我们,国平没被送来?”
“看他那样,不像骗我们呀,反倒是这位像在敷衍我们。”
周子先悄悄地指着老汉说。
“大爷啊,我们找李国平真的有急事,麻烦你帮我们问问。”
李景平对老汉说。
老汉一下从藤椅上跳起来,二话不说,推了李景平一把。李景平猝不及防,一把摔在地上。
“都说了没这人,你们烦不烦,非要我动手赶人吗?”
老汉瞪着周子先和李景平说。
李景平是当过兵的人,骨子里充满血性,当着周子先的面被这么莫名的一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站了起来,冲着老汉吼:“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向你打听个人,推三阻四,还动手不要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动你。”
老汉一听,脾气也上来了,展开打架的阵势,横着眉说:“来啊,来啊,我怕你啊。”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周子先赶紧拦着李景平。谁知那老汉竟没有丝毫息事的意思。周子先拦着李景平,突然,又感到好笑,心里想着两人出了油茶村,人还没见到,倒跟别人干了两架。
那老汉挥拳上来之时,从竹楼里传来一声喝止声。
“老秦,你这是干嘛,怎么又跟人动起手来了。快住手!”
喝止声虽不大声,但却充满威严,一听就知道是个有话语权的人。老汉听到喝止声,这才停了手,老实地站在一边。
那人不紧不忙地从竹楼走来,一只手拿着烟盒,一只手里还夹着半枝烟。周子先认识烟的牌子,是大刀牌。李景平也认识大刀牌的烟,在部队里见过,那是排级干部以上才能抽得起的,他那时在部队没少蹭连长的,不过,出了部队,他再也没有抽过。
两人心想这是什么人,一喝声就吓住了那蛮横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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