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你会感觉活得很累吗?
当深陷困惑之时,我们也许会觉得自己命运的悲惨。
然而,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人比我们过得更不容易,他们不敢想象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甚至有人活着已是件奢侈的事情。
清晨 ,天空阴沉,大地一片灰暗。远处的山,云雾笼罩,看不清它的全貌,而在雾里的稻田,依稀地可以看见青黄的稻谷。虫儿们似乎还没在昨夜尽兴,仍然在欢唱不止。老槐树随着微风摇摆。树边的池塘里,鱼儿早已醒来,欢快地拍打着水花。
周子先像往日一样站在学校门口迎接学生的到来,眼前的这一幅画景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他觉着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做什么事都会感到开心。
他看着禾苗长成稻,结出稻穗,稻穗又由青到黄。他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间,他到这个叫油茶村的地方已经小半年。他越来越熟悉这里,越来越熟悉他的学生们,那种初来咋到的陌生感逐渐地消失。他隐约地认为他可能会呆在这里一辈子,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是难以置信的。
第一个到学校的是老张,他戴着一顶斗笠,应该是担心天会下雨。他来这么早不仅是因为人老觉少,还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从不敢多睡。
接着,学生们一个个结伴而来,他们礼貌地跟周子先问好。周子先露出微笑应着他们。
到最后,周子先发现了一个问题:通常来得最早的小乐今天还没有来。
他去问老张。
老张说:“秋奶奶没事啊!按道理小乐应该会来吧?是不是在家耽搁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周子先点头说好。
第一堂课,小乐没有来。
第二堂课,小乐还是没有来。
周子先趁着课间休息忍不住地又去问老张。
老张也有些不解地说:“周老师,要不我回村里看看吧!”
周子先摇摇头说:“算了吧!下午放学后,我亲自去他家里一趟。我早想找他谈谈。”
老张说:“这孩子平常上学很积极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周老师,应该是有什么事,你去他家里好好和他谈。”
周子先说:“放心吧,我只是跟他聊聊天,开导一下他,没有要批评教育他的意思。”
上课的时候,周子先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张空桌看,可是站在讲台上,他的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瞟向那里。他教了十年书,像小乐这样的孩子第一次遇上。
在这个年代,有学上已经是个不容易的事,父母们都是在省吃俭用中,一点点挤出口粮来供孩子们上学。有的孩子家里穷,交不起粮,辍学在家帮忙干农活很久了,有学上的孩子也是十分珍惜读书的日子。周子先想着这些,心里的担心又添了几分。
下午放学,周子先跟随油茶村的同学一起去村里找小乐。其实,周子先之前就想过油茶村来看看,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再加上之前他刚来,村里的人跟他不熟,也不便到处走动。他听说油茶村的茶树长得好,春冬之际,白花开满整个大山,是一道难见的风景。还有油茶村的井水,冬暖夏凉,甘甜无比,进村的人总不忘去尝尝。
但是,他没想到,进村还要经过这么大的山坳!
黄泥坳的路,经过昨天下午大雨的侵袭,到现在还没有干透。周子先原本走到同学们的前面,但他走一段路,又得停下来在草堆上蹭鞋。鞋底的厚泥,让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孩子们走起这样的路,倒是轻松。他们常走这样的路,有经验,知道踩哪个地方没有於泥,哪个地方踩起来硬实,泥巴不会沾在鞋底。甚至,还有的孩子干脆脱掉鞋子,肆无忌惮地踩在稀泥里。他们有说有笑,早就适应了这条路。
周子先看到前面的孩子们想起了自己上学的时候。周子先的家在省城,他父亲是大学的老师,母亲是医院的医生,家境十分要好。
他的学校离他家也不近。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得起床,随便吃点早餐匆匆坐在他父亲单车的后座上,一路颠簸,到学校时,屁股早已颠疼,为此,他还几次闹着不愿坐父亲的自行车。
那时,他羡慕的是另外一群孩子,他们可以坐父母的汽车上学。如今,相比油茶村的孩子们,他的童年却是幸福百倍不止!
周子先回想自己平日对孩子们的严苛心里有些愧疚。他决定今后要改变,要对孩子和蔼一些,因为这里的孩子跟外面的孩子的确不一样。
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他来这里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学到知识,长大成才,然后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而不是仅为了躲避一些其他什么的。
没有落日的余晖,人们一样知道天色渐晚。站在坳上,周子先已经看到油茶村的房屋,还有家家户户屋上飘起来的缕缕炊烟,清晰地可以听见村里鸡叫声,狗叫声。
周子先知道下了坳就是油茶村,是一个桃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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