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老家在农村，七八十年代，村里没有通电，都是点煤油灯过夜。除了十五，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的。但我们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黑也不怕，哪家哪户不敢去。

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大人经常讲鬼故事。每到冬天的时候，自己会去山上挖树都。树都耐烧，一个能烧很久，烧出来的火石蛮久还热。因此冬天用它来取暖最好。

那时吃完夜饭没有电视看，一家人烧起一堆火，坐在旁边聊天。发小小王一家会来，住在我们右边，住在左边的李家也喜欢来。所以我们家每天晚上都很热闹。聊来聊去，就要大人给小孩子讲故事。讨厌的李贵生，他知道我担小就就专门讲鬼故事。他说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男鬼女鬼都出来了，一个个披头散发，呲牙尖嘴，坐在魂墓上梳头。每次叫他不要再讲了，因为家前后都是山，有很多新旧的魂墓，总让让人想起。而李贵生每次都要讲那一个，还说山上鬼多，有短命鬼，有农药鬼，还有倒路鬼。每一种鬼都吓人。

不仅山上有鬼，水里还有淹死鬼。七月半，鬼上岸。小孩子，你们少到河边去洗澡。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有同学淹死，相信他也变成鬼了。所以每到七月半，河边就很安静，没有小孩敢去。

每到他们讲这些的时候，我就听不下去了，一个人独自跑到二楼去睡。能睡得着吗？后山的鸟叫不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不仅李贵生讲鬼故事，我的发小也讲。那是他妈死后的第七天，他跑过来找我睡。我和他睡在平房上，望着满天星斗睡不着。发小说，他今晚不敢回去睡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今晚她的母亲会回来。

我说，不会有这样的事吧。

他说，怎么会没有，我都经历过。前年老爸的时候，也就是走后的第七天，老爸回来了，那天狗叫得厉害，因为狗能看得到。那天深夜我醒了，听到打开水缸盖的声音，还有打开锅盖的声音，我知道是老爸回来找东西了。第二天看到门前的火纸上有脚印，让人更加深信不疑。

听他们个个都说鬼，我开始害怕了，每次村里过老人的时候，父亲都会去烧纸，我从不跟着去，怕回来想着那场景睡不着觉。出去找小伙伴玩。也不再肆不忌惮，经过无人住的房子，都飞快地跑过去。